话说戴宗、时迁看这情形,再将农人和火工道人的话合将上去,十成已有七八成明白断定,只是总要检查一下子。便把短剑在草中乱拨,不期拨出一件背心来,黑溜溜的颜色,两人认得是水靠,【眉】发现水靠背心,此中定有蹊跷是会水性人着的,原料是广东蕉布,在桐油里浸得二三年,入水不透,十分坚固,所以在泥里也不曾烂坏。

  时迁掩定鼻孔,忍着气味,将剑尖一捎,挑在剑上一抖,在口袋里面抖出薄薄一包金叶,【眉】发现金叶是惹祸之根也,是归顺之根,此处切莫轻轻看过去一把小刀。索性寻时,又寻得一件,里面还裹定些儿残骨,更是腥臭不堪。剑尖划去,口袋划破,露出一块布来,朱红色印泥还未褪尽,正是“替天行道”四字,梁山的军中暗记。两人明白死者必是童威、童猛两个。在路上特地穿在贴肉,以备危急时从水里逃命,不料却断送在山上。【眉】预备从水中逃命。偏死在陆地上,人事变化无常,防不胜防再寻时,更寻不出什么。两人低着头,蛙行鸭步,倒退出荆棘丛中,太阳已经带紫,横搁在半林上面。山上鸦鹊声,渐渐啁噪起来。戴宗在坡上立定脚,望一望,想起这几人生前都是好友,如今在荒烟蔓草之中,不禁长叹一声道:“人生如此收场,真是可惜!”眼泪籁籁地直泻。时迁也洒泪道:“看来梁山气运如此,我们随波逐流,将来也不知这几根骨头丢在哪里?”【眉】既痛逝者,行自念也,戴宗等当有此感说着,忽然旋风一阵拂面过去,远远几声钟响,送到耳边。时迁道:“这是玉露禅院的晚钟,时光不早,我们去罢。”【夹】须知此八字是说梁山情势,不是泛泛从光阴讲也当时脚下起劲,仗神行之力,顷刻到了村边。戴宗因恐被人看破行藏,离村不远,便缓缓而行。碰见一个农夫,牵着牛在屋前打着稻场,便去借歇。农夫问道:“从哪里来?”两人答称:“到此看风水的。本预备在玉露禅院过宿,不料禅院住满了兵,禁止闲人,和尚没奈何,指引到此。”【眉】向农夫借宿,又是一番口吻,和上回细细比较,可悟行文方法农夫虽有些奇怪,因见戴宗礼貌周到,便带去离村百步远近,有座红土地庙内安顿。庙中甚是荒落,连庙祝道人也没有。戴宗、时迁幸喜备有干粮不曾用着,就村里讨壶热水,和着吃了。寻些树枝,把大殿扫开一间,放下铺盖。走路辛苦的人,放倒头,便呼呼睡着。

  岂知此时稻熟,有个偷稻的贼径来割取。他知道田里有人巡守,便弯下腰,一步一步,顺田埂子边上俄延过去。【眉】曲写贼的心理刻画入微才到庙边,贴住墙,直起腰来,忽听见里面有人说话,心里暗暗吃惊,莫不是神道显圣。再仔细听时,是个人说梦话,索性蹑手蹑脚走进去,格子眼里张看,黑魆魆地不见什么。听了一会,无意中身子一侧,那殿门本来稀松,稍微倚靠下子,便分开来。门枢里面,因久积灰尘,全然不响。【夹】此种情形,从何处试验来?星光和将残的月映到殿上,约略见香案前睡定两人。他估量下子,将门轻轻带拢,走出来面向庙墙,探出怀中火石,敲火将筒点上,一手笼定。【夹】怕人见其火星也。此类贼心,从何处体会来?走进庙,放开殿门,只见两人身边,除一把茶壶以外,并无他物,道袍一件,卸在一旁。轻轻拖时,袖子压在睡人身下,便不敢动。只伸手往袍里摸摸看,摸到衣囊,有一包沉甸甸的,似是金银之类。【夹】贼偷贼忽然睡的人肩膀一动,他身不由己,往外就跨。跨出来,见没有动静,又轻轻带上殿门。再把火筒照时,象是整包金叶,心下狐疑。仔细照时,忽听得田里叫道:“谁呀?”他情知道火筒拿得高,被远处望见。贼心人虚,丢下火筒,翻身急走。

  脚下有了声响,立刻赶来几人,他向前飞跑。后面人向前飞赶,正赶得起劲,一个大汉.恰迎面撞来,劈胸一把,登时掀定。待要挣扎时,后边人一拥而上。【眉】贼打算逃去,偏又被人捉住,一个大汉做前驱,余人蜂拥而上,热闹极矣此时村中听说捉贼,立刻有人拿火把来,半路上迎着,将贼人一照,一俱认得的道:“呸!原来又是张大麻子。”

  这张大麻子是远村一个无赖,【眉】一偷再偷的是无赖上年为偷稻,已经被他们拿住,打过一顿,故此认得。再看时,庙墙角边,还搁着一把铁篦子,一个笆斗,人人都大怒起来,拖到村上。刚要打时,保正出来止住众人,先去贼身搜一搜,搜出金叶来,这保正倒吃一惊。再看外包是块印布,保正颠倒看过几遍,总不认得印上篆字。问贼人:“从何处偷来?”贼人指着庙门道:“是这里两个睡觉的人口袋里的。”保正回头问众人:“庙里睡的是谁?”众人说明如此这般。保正沉吟道:“这两人也大有可疑,怕的也不是好人,怎么身上那般衣服,配有这般东西?”众人中有几个暴桀的,就要去捉。【眉】有人就要去捉,活绘出乡愚不胜愤愤之概保正摇手道:“谈何容易!你们通共不过二十多个壮丁,都不会得武艺。我们外边这样的吵闹,哪能保他不醒?倘是大盗,只怕反要被他伤几个。你们可知道当年祝家庄,何等英雄,只为捉贼上惹起祸,几乎被梁山踏成平地。”【夹】倒勾一笔,在时迁真是眼前报应众人道:“如此说来,只好将东西还他。”保正道:“还他也不必,倘若他疑是有意窥探,又要生出枝节。【夹】保正到底狡猾,心里已晓得是梁山上人,尽有几分疑惧,口中却吞吐着我看官兵现住玉露禅院,离此不远。着个会跑的去报官兵,请来检查一下子,随呈印布作证。倘若官兵看得无甚要紧,我们也可将贼捆给他看,还他东西,教他知我们是好人。”当下村中大众,觉得这话有理,登时有人擎火把抄岭路去了。

  到玉露禅院,天尚未明。官兵中有位书记,识出印文,道:“这是‘替天行道’四字,梁山上贼头的暗记。前回我们在禅院捉强盗时,也曾搜得好几方,和这个是一样。”千总听了,不敢怠慢,【眉】哪敢怠慢忙点起三十名兵丁,兵器之外,都带有软绳套索、钩连枪、留客住,直奔村里来。到得村时,天光恰恰转亮。可怜戴宗、时迁两人,才只披起衣来。戴宗探口袋,里面东西没有了,不免有些疑虑,告知时迁:“物件失得奇怪,我们快些打包裹走罢。”两人手忙脚乱,扎起包裹。才背了走出庙门,官军已到,戴、时二人仗着神行符法,飞步跑去。官军紧紧后追,不下五六里,戴宗回头一看,官兵已渐渐赶近,心下暗暗叫苦,【眉】心中暗暗叫苦,这时魂不附体矣只见那软绳套索、钩连枪、留客住麻林般上来。两人急拔防身短剑,且战且逃。无奈兵器太短,挑拨不开,三十多人伺候他两位,还有甚不周到处,消得几分钟后,都横拖倒拽过来,麻绳捆得结结实实,就村中唤辆小土牛车子,连人和先前的包裹都装上去。保正也呈出金叶,官兵在保正家中,吃茶歇息。带兵的干总人颇明白,奖励保正几句,簇拥着解到禅院。添拨人马,押两人到曹州去了。

  此时梁山上宋江病得昏昏沉沉,吴用一个人苦心维持着,幸喜粮草充足,官军未来,暂时不至于发生问题。戴、时二人一去杳无消息,索性置之不理。【眉】索性置之不理,有无可奈何之意这日,忽得皇甫端密信,【眉】皇甫端未死于关胜刀下,诚属幸事说大金粘没喝王子,因朝廷受平州张谷投降,勃然大怒,准备进兵南来。劝宋江、吴用索性弃了山泊,去投那边,定得重用。吴用覆信:“等宋江病好再说。”从此皇甫端也不再通消息。原来自从栾廷玉任曹、郓沿河巡检使后,梁山上纷纷传说:“种经略兵来时,便委他做向导,好剿灭梁山。”山上就有许多人怒发冲冠,要决一死战。为首的是李应,【眉】撇清皇甫端,专提李应等的活动,文章的局势为之一变,并为之一振以下石秀、杨雄等四十多好汉,暗中也结成团体,反对招安。吴用恰探得军官团和种经略处已经通了声气,乐得借此抵制,便暗暗替他们主持筹划。因为有此靠背,所以不肯轻弃基业,去投北方。从此梁山上暗中两系,都极力进行,相持得十分急迫。

  不料戴、时两位下山两个多月之后,忽然时大哥独自一个,清晨来到忠义堂上。堂上众人正会议未散,时迁手持一大卷纸片,吴用不及问讯,他早将纸片摊开来,从卢俊义起,每人一张,人人面前,都散遍了。【眉】正虑时大哥不知去向,忽到忠义堂上散传单,奇突之至大众一时茫然,接过看时,原来是种经略《谕降檄文》,大略说:“果能悔罪,一律不咎既往;愿归田者,准予归田,愿投效者,准予委用。勿得徘徊观望,以致攻讨之下,玉石俱焚”等语。众人看着,尽有许多交头接耳。吴用审察情形,估量时迁已经投效官军,劈口便问:“你在种经略部下当甚军职?”时迁道:“现在领迪功郎,还是白衣。”吴用便不再问。【眉】便不再问者,以位卑不足道时迁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。

  原来【眉】原来二字一转,有正是山穷水尽处,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概戴、时两人当日拿到曹州,恰恰老种经略已到,栾廷玉出城迎接,不曾回来,两人囚在军牢。过一日栾廷玉方到,提二人讯问。时迁是早经认识的,审实那一个是戴宗,便不多问,径押二人到经略辕门禀见。经略闻知被擒的有戴宗在内,便先提戴宗审问。戴宗此时也只道去死不远,岂知经略颜色十分和蔼。偷眼看时,旁边侍立诸将,林冲、鲁达等好几个人都在其内,心下略宽。便把经略所问的事,从实供出。

  问答了许多话,忽然经略问道:“你这神行的法子,是真会,是假会?”戴宗道:“会是真会,不敢假称。”【眉】问的细密,答的有理经略道:“如此,何以前日偏被他们追捉。”戴宗道:“这是小人该死,本来神行法,是忌浑的,小人一时忘却,所带干粮.是牛肉粉和米粉,所以符法不灵。”经略问:“明早到教场试验,你敢试否?”戴宗道:“小人今夜吃素,明早可试得。”经略点头。又问时迁山泊上事,时迁因山泊上许多秘密,有众人不晓得的,经略都理会得,便不敢隐瞒,从实说明。经略道:“到也罢。久闻你是走报机密的头领,便想到你所知道的.必多似别人,果然不差。”吩咐松绑,【眉】吩咐松绑,有意想不到之乐便有手下人将二人带到旁边一间耳房内,特地给戴宗一顿素斋,又洗了澡换了衣服,安稳地睡到次日天明。

  头一个推门进来的是林冲,接上史进、鲁达、武松连焦挺等好几个人都来厮会,各人已是按品级穿上军服。谈话之间,戴宗方知经略久经注意到他,此时只要稍有劳绩,便当重重提拔。众人又将经略如何公平严正,从头告知。戴宗听了,不好说什么。时迁道:“你们几位哥哥都是好武艺的人,戴院长又会神行法,自然都不怕没有效劳之处。似我这等低微的本事,在经略麾下,不见得有用处?”【眉】倒底贼人胆小心虚林冲道:“经略的用人,因材而使,你只要到他面前,他多少总看出你的用处来,你且莫慌!”说着,已听见鼓角之声,大家道:“经略到校场了。”引领着二人,走到校场。  经略已在将台高高坐下,两旁数十位明盔亮甲的将官,早经左右排开。顷刻,台上点戴宗的名,戴宗应声走过台前。经略道:“戴宗,你今日可以试神行法了。”戴宗称:“听凭吩咐。”登时队里转出四个人来,原是选好最会跑路的。掌旗官手执小旗,连戴宗五人,都引到校场西角站定。指点他们看时,地上早有石灰画好的界线,绕校场成三道圆圈,约莫二百多步光景。【眉】俨然一所运动场号令一下,十条腿齐齐努力。从梁山来的几位将官,平时也只听说戴宗会得神行法,并不曾看见过他和人赛跑。有时出门,因同行的缘故,总是步步跟着,也不显得十分快疾。此刻都留神细看,十步以内,也不曾分明前后。到十步外,再看之时,十条腿剩得八条,方知他已去得老远。更抬头看时,标旗下面端端正正站定一个戴院长。登时台上台下叫好的声音,倒墙一般。台上早传戴宗上来,给了衣甲,就派在众将之中。经略道:“戴宗,于今保你走马承受之职,此系五品职衔。【眉】神行太保当曰俺之始愿不及此从白衣起,须积资四转,方递升到此。因你在奇材异能之列,不拘常格,特地拔擢。此后须谨从公!将向日野心,一切收拾!”戴宗诺诺拜谢。又传时迁,且以白衣试职迪功郎。【夹】从九品,窃贼得此,亦豪矣两人从此在经略麾下。

  过了好几天,种经略从河东路调到马军提辖李成,鄜延路调到金明砦铃辖闻达,都向辕门禀见。种师道知道兵马已经到齐,召集将佐在经略行辕开军事会议。经略先开口道:“我们这里调来人马,都是边关劲卒。往时在河北、河西一带,累立战功,都用长枪大戟骠骑劲弩冲锋陷阵。现今奉命南来,征讨贼人。我看梁山虽是小小土寇,附近地形,却多是芦苇泥泞,夹着葑田积潦,我军不得施展所长,上次呼延灼失利,正因这个缘故。诸位将军和梁山贼徒累次苦战,识得他们战法。还望出平时经验,共商良策。再者,梁山泊上也有几位上等人材,平时寻访不易。而且历来官军中,许多精兵勇将,怀惭抱恨,不好安身,都暂时羁栖在彼。对于国家,未必忘情。但官家未有招抚明文,未免各存观望。倘若任意剿除,亦甚可惜。【眉】孟子谓“地利不如人和”,马谡谓攻心为上,种经略可与言矣今番用兵,这层还望诸位将军注意!”【夹】此王进所以能引进林冲诸人也经略说过,诸将默默沉思一番,栾廷玉上前献议道:“宋江此贼,志不在小,所以累次破城,不肯占领者,正是想官家不注意到他,却好暗蓄势力。等势力蓄足之时,便一举发作,惊天动地。却也亏他抱定这种主意,将各山零股匪徒,收在一处,不致出为流寇,散开荼炭地方。于今趁他们内里不和,彼此两相监视,官军到时,不能出大队抗拒,可以就势荡平。但只怕他们到万分紧急时,仍只有舍命冲出,化为流寇的一途。果真如此,大河南北,平原四达之地,只不免糜烂。【眉】诚如尊虑小将愚见,目今官军数目十万有奇,应该划分地段,布成长围之势,徐徐进逼。贼如冲突,便当截定;如其退去,也不急追,只慢慢地一步紧似一步,箍将上去。他们山泊上所恃的是港汊分歧,出没无定。港汊所以看不清的缘故,因芦苇枝叶,掩盖住了。等再过两月,水退草枯,霜寒风烈,官军可以逼近水泊,因风纵火。小将闻得泊内只有几处是瓦屋,其余尽是草房。【眉】径乎不知发乎不意,此兵家要旨也芦苇烧着,必定延到草房上去。贼人虽有水军船只,泊内水道不宽,火势一逼,自然退避。那时官军跟着火势,直渡过去。梁山贼众,自当瓦解。”经略回顾众将道:“此策如何?”众将同声道:“此策确有见地,可以实行。”经略见众人同意,即传令王进、王定引兵二万,从郓城县,进当水泊东西;李成、闻达引兵二万,从曹州进当水泊西面;栾廷玉、扈成领兵二万,绕出濮州南境,遮断水泊北面;亲统中军三万人,直指水泊南方金沙滩正面。又发游兵二万,分为五队,往来循环接应。【眉】布置有方别檄运河水师,分向大汶河,以及曹济水道,列队游巡。各路军马,不问昼夜,多设踏白队伍,步步哨探,联络而进。遇有贼兵,只以封锁堵截为主,不得透漏一人一骑。又传令林冲、史进、施恩、曹正、武松、鲁达、焦挺、戴宗等,随从中军,办理招抚事宜。【夹】不要他们厮杀。以全其友谊一面唤过时迁吩咐道:“今日号令已下,不过三日,官军便要合围。你先将檄文一千份,到山寨里去散布。寨中头领有话询问,可从实回答,不必隐瞒。事毕下山,迎大军报告,算汝一功。”时迁奉命来到梁山,将檄文对各头领当面散布。

  平时这位时大哥虽然在忠义堂上也有坐位,却轮不到他说话。几位有势力的头领,从不曾正眼瞧得一瞧。此时滔滔流水般一顿报告,忠义堂上众人都呆了。【眉】与上文遥相呼应吴用到此,方知朱武等中计而死,心下十分懊丧。时迁说完,向大家拱手道:“小弟是奉命而来,如今檄文散过,小弟公事已毕,和诸位兄弟,相见有日,【眉】一则曰奉命而来,再则曰公事已毕,三则曰相见有日,时哉时迁也小弟去也。”【夹】时迁也有在忠义堂出风头之日,亦所以暗辱宋江、吴用耳一时众目睽睽,头领中有几个禁不住露出摩拳擦掌的神情,看吴用镇静如常,都不好发作,不过议降议战,尽有些纷纷扰扰激昂慷慨。【夹】八字相连,是崩坏中神情卢俊义高高坐着,终不开口。李应问道:“卢大哥,山寨到这地步,你老也该发表意见了!”【夹】身为一系首领,到此要想出头卢俊义笑道:“正是今日轮到我发话,但是我不消说得。【眉】彼此心照,无言可说诸位兄弟耳聪目明,大势所趋,难道还看不见,要等小弟说吗?”

  大家正谈论未决,忽然喽罗来报,花荣头领病重身死。众人相顾,又是一番叹息。弟兄情面上,先后都去祭奠。内中哭得凄惨的,是大头领宋江。【眉】喽罗来报不是别事,正是小李广病故,大有家败人亡之概,宜乎宋江痛哭宋江近日大病新愈,吴用怕他劳动伤神,叮嘱宋太公、宋清留宋江在家里再养几天,莫问外事。闻得花荣危笃的信,赶来永诀,已是不及。思前想后,【夹】四字不关花荣的事放声大哭。哀到极处,病又犯了。吴用也不暇顾及宋江,只是忙忙布置。【夹】非战也此时山下四路酒店,知道官军大队将到,俱从速收拾,退进泊来。官军四路人马兵不血刃,直抵水泊,扎下大寨。早晚鼓角声音,忠义堂上,依稀听得。登高一望,十来万人马,烟火连绵,旌旗接属,端的水泄不通。【眉】叙梁山结局。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概  山泊上石秀、孙立等,好几回催吴用设法破敌。吴用只劝静等时机。【眉】吴用深心大用,非汝辈所能及料他们真正耐不得,石秀、杨雄、孙立三个人径来和李应商量,背着吴用,私自出兵。石秀道:“于今吴军师眼看着如此,偏左推右托,一筹不展。天气渐寒,快到深秋,我们水泊虽说周围八百,其实港汊居多,陆地直径,才只三四十里。几万人马,带上家眷,编茅盖屋,密密地排着。只要官军趁芦苇枯黄时候,一把火,我们不都成赤壁冤魂吗?”李应道:“说起军师,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。军师连日秘密造册造得忙。【夹】又造册,蔡京一次,此是第二次了,毕竟还有秀才习气蒋敬兄弟昨天来我这里道,钱粮出入,点清楚了。听说还差别人将各路人马器械,都检查一番,登上册子。”杨雄问道:“这是为何?”石秀嗤的一声道:“你不明白么?这是投降的预备,不过撇我们在圈子外罢了!”【眉】一语破的话未了,杨雄、孙立齐齐大怒起来,道:“我们就死也拚一拚。”毕竟如何拚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  戴宗、时迁投种经略,花荣死,皇甫端不归,梁山只七十九人。

  栾廷玉的建议,石秀也同时虑及,可见梁山地盘,实非可守者也。秋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