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那五雷真人毛奔,领海潮圣人的法旨,驾云暗至临淄的东门,把五雷神塔祭起空中。正欲举动雷部,只见五雷塔落将下来,心中大惊,忙收回塔,抬头往上观看,见有四位值日功曹,在云端并立。便大喝道:“大胆毛神,怎敢阻吾法宝。”值日功曹忙躬身道:“真人休怪,小神奉南极子之命往此,不许真人祭神塔。”毛奔道:“好南极,怎么顶先知道了。既不许我用五雷,我只用掌心雷为号,好使司马欣攻城。”说罢,运用掌心雷,响了一声,只见背后有人大叫:“毛奔,你敢私进我的汛地,我与你仇人相见,你休要走,吃我一杖。”忙回身看时,却是东方期。宝杖已离顶门不远,忙举剑架过,两人在城下动手。这城下的司马欣,听得一声炮响,正要发动人马,接着大炮响亮一声,振动山岳,城上早出一支齐兵,围困上来。当先一将,跃马提枪,直取司马欣。司马欣认得是南奉王田英,知道他的利害,心下着忙,不敢接战,回马就走。混天真人一见大怒,催开了云霞兽,舞动混天锤,接往厮杀,两军一齐动手。城下毛奔,正战东方朔。见南阵垛口尽是齐兵,灯笼火把照得如同白日。又听得城下喊杀之声不绝,就知中计。不敢恋战,忙架云往西而走,东方朔亦架云追赶。毛奔见东方朔赶将下来,心中大喜,暗取五雷神塔祭起,喊道:“东方朔休赶,看我的宝塔压你。”东方朔抬头一看,见五雷神塔来得历害,往顶上压来。便一按云头,落将下来,那神塔也随着压下来。东方朔早取桃叶渡在手,将及尘埃,便把身隐住。那宝塔落了一个空,毛奔只道将东方朔压了,心中大喜,忙按落云头,方欲用手取塔,不防东方朔在后现了形,大叫“毛奔休得猖狂,招架我的罢!”便一杖打来,毛奔招架不及,只听得一声响亮,可怜:
修成已是神仙体,
谁知竟入枉死城。
东方朔复又一杖,砍了毛奔,便驾云头上东门。见混天真人,与司马欣双战田英,心中暗想:“那个骑异兽的,必是无当门徒,南奉王是一员战将,倘敌人祭起法宝,他如何招架,我且去帮他一臂之力。”忙架云头,直落在他三人的战阵中间。便大喝:“秦将休得以多欺少,你老祖来也。”抡开茶条杖,便奔混天真人。两仙两将,犹如走马灯一般,大战几个回合。
临淄城上,大声炮响,杀出五百虎兵,一拥前来。秦兵吓得魂飞魄散,站立不住,往下大败。司马欣也弃了田英,望着后阵败将下去。混天真人见秦将败走,也不敢恋战,虚打一锤,亦往下败走。东方朔一见,忙从怀中取出捆仙绳来,在后祭起。一声响亮,把混天真人捆住,跌下云霞兽来。正欲用法解脱捆仙绳,东方朔早已把混天真人按住,挟在胁下,飞奔聚仙阵来。
刚进了东门,顶头遇着三家真人寻路回来,一见东方朔擒了混天真人,一齐大叫:“快还我家师兄下来。”发喊一声,一齐拥起前来。东方朔着忙,说声“不好了,阵里怎么有这些真人。他们一齐来,双拳不敌四手,若夺去岂不前功尽弃。”忙迈开这双脚,如飞扑至聚仙幡下,即将混天真人撩下陷仙坑中。绿眉仙即用打仙杖镇住,混天真人在坑中不能腾挪。东方朔便守在杏黄旗下,也不管阵内的三位妖仙。这三家仙人,追赶东方朔,也扑至聚仙阵。白猿一声大喝:“好大胆的妖仙,你往那里走。”手举通天尺,迎将上去。三位真人,忽然见了白猿,便一齐来扑白猿。毛遂忙把聚仙幡连展三展,一阵金光,把三位真人迷住,不见东西,竟奔至坑边,被白猿一个个推下坑去,用法镇住了。 且说海潮圣人在营外,被天聋掩住了天聪,城上炮响喊杀,一些也听不见。因想:“众徒去了许多,为何风雷之声,一些俱无,是何原故?”便叫移星、换斗二位真神,且收了法力,自己用目上前一看,却不见临淄城。心中着忙,舒慧眼往前观看,原来二神圣遮天盖地的遮住眼前。海潮圣人道:“这是那里来的神祇,敢遮贫道的慧眼,忙取退神金牌,往前一举,喝道:“四方神祗,还不归位。”忽见一般金光,天聋地哑两位神圣,腾空而起,就显出临淄城来。海潮圣人观看城上,只见满城灯火,照得如同白日。嘁杀之声,振动天地,心下大惊。忙掐指一算,就知就里,说声不好,就对众仙道:“毛奔在东门已死于东方朔之手,七众门徒,尽遭擒获,打在陷仙坑内了。”众仙真闻言,大怒说:“南极如此无礼,我们与他拚丁罢。”一齐乱催脚力。海潮跨犼当先,飞奔而来。
南极老祖在聚仙阵台上,看得明白,便对孙膑道:“海潮如今带领众徒来闯阵了,你可与降龙、伏虎二仙,同出阵,出家人自有法力困他。”孙膑领命,与降龙、伏虎二仙下了聚仙阵,如了两门,迎接上去。海潮圣人带领众门徒,正扑西门,顶头就遇见了孙膑,便一声大喝:“刖夫,你敢挡我的去路。”仗剑直取孙膑,孙膑用拐架开了剑道:“老祖可记得平龄会上,三教圣人之言么?今日你如何又动嗔痴,公然下山,自取烦恼。”海潮大怒道:“利口刖夫,你说平龄会上,奉三教言词,我上云光,你就上天台,为何又在临淄暗排金锁阵,困住金子陵,破了五雷阵,将毛奔吊打,又三闯秦营,明欺于我。如今又把我七个门徒,打入陷仙坑中。你如好好放出七个门徒便罢,少若不遵,我擒你上天庭,治你逆天之罪。”说罢,又一剑劈来。孙膑连忙架过,用拐相还,海潮门徒,便一齐围了上来,这里降龙、伏虎也就动手,杀在一处。不上七八合,孙膑与降龙、伏虎二位,就跳出圈子,佯逃而走。海潮见孙膑等不败进城,反要往东北上去,心中知有原故。慧目观看,只见东北角上有四五尺见方展宽一块净地,祥云霭霭,紫雾腾腾,四面八方,有几千杏黄旗,也有人马与金鼓二位神将。风幡吹动,日照旗明。海潮遂指与众仙看道:“那就是聚仙阵了。我们闯进去。”把剑一摆,率领众家真人,便扑聚仙阵而来。
刚进了,就不见孙膑。又见方才二位仙真,拦住去路。一个骑着一条四爪青龙,手内提着一柄紫金锤。一个跨着斑斓猛虎,手中使着九节鞭。海潮便问道:“来的二位道者何名?敢拦贫道去路。”二位仙长大笑道:“海潮,你问我么?我兄弟乃东方朔老祖邀我来助南极的降龙、伏虎是也。你今进了聚仙阵,只怕不能出来。幸而今日遇着我兄弟,你须要听我良言,我带你去见南极,陪个不是,叩个头,放你出阵。”把一个海潮只气得手足麻木,怪叫:“好妖道,怎敢发胡言,休走。”仗剑来取降龙。降龙与伏虎一齐动手,有三四个回合,降龙、伏虎二仙忽然跳出圈了,往下就走。海潮率众紧紧赶来。 且说南极子,在台上看得明白。见海潮与众仙打乾地进来了,便把左手向上一松,一声焦雷,起在云中,临淄四门上总是听得雷声响,便一齐施放大炮。聚仙阵里的黄幡,便一齐展动,万道金光,铄成铜墙铁壁一般。海潮在阵中往下观看,并无出路,只听得一声钟响,当先露出一位仙家,只见头戴聚仙冠,身穿八卦袍,面如满月,袒腹,并不跨鹤骑鹿,只是窜跳,快如猿猴,真个奇异之至。海潮老祖一见袒腹仙,身不满五尺,好象个肉蛋一般,滚将下来。便仗剑喝道:“妖猿慢来,你有多大本领,敢挡出家人去路。”袒腹仙笑道:“海潮道友,你是东海教主,我乃海外散仙,你焉知利害。休要走,我与你见个高下。”舞动茶条,奔将上来。二人方出手,金光中又闪出一位散仙,先闻他大笑声,后见他开言道:“我来也。”三人斗不上几合,两位散仙忽然跳出圈子,往阵内就走。海潮跃犼追来,一霎时就不见了二位散仙。只见南极老人跨着梅花鹿,慢慢的走。海潮一见,大叫“南极,你往哪里去?贫道来也。”南极道:“老祖你进了我的聚仙阵,纵然你有七手八臂,回天神功,也难出此阵。依贫道说,如今放老祖回营,叫始皇暂且退兵,等天数尽时,不用十分征战,再发兵并吞六国,岂不是好。你若不肯,要来这里寻苦恼,贫道也难容情,只要叫你尝一尝聚仙阵的滋味。”海潮怒道:“好南极,敢当面嘲笑于我。我若不能破你聚仙阵,不算掌教了。” 说罢,仗剑直取南极。二人交手,大战有数十合,旁边就怒了巨泽真人,催开坐下喷水鲸,舞动手中分流铛,厉声喝道:“南极子,休得无礼,吾来也。”便奔南极而来,忽听得一声响,闪出一位散仙来,拦住喝道:“无当的门徒,休往上闯,有吾袒腹仙在此。”举茶条敌住了巨泽仙。这边啄木真人,催开金头兽,舞动开山斧,上前助阵。金光里又闪出长笑上前临敌。四位仙真,战在一处。镇土真人,见啄木战长笑不下,忙舞动黄土棍上前,双战长笑仙。不上三合,长笑仙便跳出圈子就走。镇土真人,忙步追赶下去。长笑仙圈回鹿,对着镇土真人大笑一声,镇土真人当时一阵酸麻,直至唇边,张开大口,把下巴磕子吊了下来,一阵昏迷,倒在地下,不省人事。长笑仙忙下鹿,拖了镇土真人,飞奔聚仙阵来,将镇土真人送进陷仙坑。啄木其人便大叫妖道:“休伤吾师兄。”紧紧追赶上来。空中又闪出降龙仙,上前拦住。二仙大战有十个回合,啄木真人便将啄木灵鸟祭起空中,一化十,十化百,蒙头扑面而来。
降龙见来的十分利害,忙甩手锤迎上便打,打开两个,又上来了五六个,且又有啄水真人战助。心中着急,忙伸手在怀中,取出一颓夜明球,往空中一丢,那珠就起万道金光,把啄木鸟迫住不敢上来。啄木真人见了,忙收回灵鸟,不提防被降龙一锤,正中左肩,往下贼走。拨山真人、革面真人、行雨真人、移星真人、换斗真人一齐大喊一声,各举手中兵器,一齐围困上来。南极子道:“好呀,我摆阵困你们,你们倚仗人多,到来围困我。”忙展如意金钩,大战众位真人。忽听得猛然一声青牛叫时,孙膑早舞动双拐,上前来助战。海潮心想:“这刖夫神通广大,且有南极帮助,愈难取胜,不如先下手为强。忙取无极图,祭起空中。叫声:“孙膑,看我法宝擒你。”孙膑抬头认得是无极图,心中着忙,想“此宝利害,我不能破他。”便收回青牛,往后退避。南极子早取太极图,海潮一见,心急着慌,忙收回此图道:“好个南极子,怎敢破吾之宝。”复又仗剑来取南极。孙膑又圈回牛来,架拐抵住,南极暗笑,取龙须扇,照海潮一扇,海潮不及提防,着了一扇,身子就晃了一晃,手中剑慢了一慢,孙膑得便就是一拐,照顶门打来。旁边移星真人看见,忙用摘杆一挡,把孙膑的拐格开。海潮的犼退了几步,竟扑南极。南极收回宝扇,又与海潮动手。
大战有十来合,南极子一伸手,起了迅雷,振动阵中。佥光乱晃,闪出无数神仙。也有骑鹿的,亦有骑虎的,骑牛的,骑各样异兽的,有步行的。面分五色,装束各异,一齐围困上来。 若论海潮圣人的本领,自然不怕。只因他手下门徒,根基浅薄,恐有疏虑,心中不免着忙。叫道:“众家贤徒,跟贫道闯出去罢。”方催犼当先,往阵外就闯。南极老祖忙拦住笑道:“老祖你不可能出此阵了。”执手中如意金钩便打,海潮只得又与南极交手。
我且按下阵中众仙动手,且讲秦始皇营中,闻得金子陵之言,说海潮圣人已调齐各门徒到临淄,用水火风雷暗袭齐国,心中大喜。预先传旨,摆下庆功素宴,专等海潮等得胜回营。金子陵在旁边笑道:“天已交二鼓了,吾主何不出营观敌,看看无当老祖法力,擒拿南极子,方才明白臣言不谬。”始皇道:“国师之言有理,孤当掠阵。”遂传旨,命金子陵保着出了大营。抬头往对面观看,险些把个始皇吓死。只见那城上灯球照耀,看得分明。把个始皇吓得呆了半响,说:“这一回老祖又断送了我秦兵百万,如何是好。”金子陵道:“待臣领兵前去接应。”始皇忙道:“如何使得,孤这里只有国师你一人保驾,如今剩些兵卒,保孤回西地才好。”
正说间,灯光一片,明白如日,杀喊之声,竞奔秦营而来。只见章邯、王翦等飞马走回,在马上乱喊道:“齐兵杀来了,快些预备抵挡。”始皇着忙,转回营中。只听得连声发喊:“齐兵到了。”大小三军,还有个魂魄么。一齐乱跑,自己就乱了。齐营中袁刚等四枝人马,仗着南极的法术,黄布蒙着马头,俱变化斑斓猛虎,乱闯秦营,还有谁敢拦挡。这些兵又是选来的大汉,按四方颜色,妆扮的天神一般,舞刀弄斧,在前闯路。不说是人见害怕,就是马见了也先吓得屎尿直流,惊慌乱走,又怎禁得四员虎将。大小齐兵,一同动手,杀得好似斩瓜切菜一般,又是黑夜里头。这一阵,杀得秦军叫苦连天,哀声不止。秦皇着了忙,忙骑了龙驹,众文武保驾,打后营走了。兵随将转,马听锣声,一时无主,都已散了,三军越发站立不住,也有丢盔缺甲的,抛弓弃箭的,又有上不得马的,又有赶不上同队的,自相混乱,如潮水一般,拥下去了。那田英、李美容、袁刚、独孤蛟率领人马,赶将上去,乱踏秦营。近的枪挑,远的箭射,可怜的秦兵死了无数。只见横尸遍野,血流成河。今且不表。 且说海潮圣人在阵中,与南极老祖交锋,东西乱闯,并不能闯出阵去。众仙或隐或见,出入无时,在金光中隐住,四面截拦海潮。海期闯不出金光,心中着忙。想:“金光围困,又有众仙四下里拦挡,料难冲阵。不如点破金光,从空中出阵罢。”遂招呼众门徒道:“你等不必恋战,跟着为师的出阵罢。”说罢,真人把头上的金冠,摘在手中,打散青丝,二目一闭,用力往上一贯。只听得一声响,三花聚顶,起在空中,紫雾红光,直冲斗牛。海潮跨下青毛犼,从空而起,各真人随后一齐腾空而起。南极老祖一见道:“海潮你敢冲破我金光,往那里走。”一拍梅花盹,也起在空中,来赶海潮。扫云真人尚来出阵,见南极驾云,反赶海潮,便将扫云鞭祭起,把南极的云扫落来,他便舞动玉幡,来取南极。西方朔祭起兜仙网,把扫云真人捆住,推落云霞兽,即跌下陷仙坑去了。
海潮与众门徒,出了聚仙阵,驾云飞奔秦营而来。海潮的慧眼,已看见齐兵大队赶杀秦国人马,在云端上说声不好:“贤徒快随贫道救驾。”老祖驾云走得快,赶过秦兵的头,落将下来。大喊“休得惊慌,贫道在此。”秦始皇与众兵将见了海潮也来了,方才心定。口称“老祖快些抵挡齐师要紧。”海潮道:“贤皇搭住兵马在此,待贫道向前。”随带众真人,越过秦兵,把齐兵挡住。李美容一马早到,见无数带鱼尾冠、穿大红袍的道人,挡住去路,也不知道利害,便跃马上前。海潮一见大怒道:“好妖人,焉敢与老祖作对。”便用虬龙剑一指,李美容桃花马,就立着不动。革面真人忙挺剑上前取美容,美容已念咒解了定身法,见革面真人挺剑上来,便大喝:妖道休来。”舞动手中双刀,接住宝剑。马象交锋,有一两个回合。南奉王田英、袁刚,独孤蛟率着一千虎兵,冲将上来。海潮看出是变法假虎,便用虬龙剑往前一指,剑尖上起了一股火气,把马蒙的黄布尽行烧去。袁刚跃马来战海潮,不上五六合,海潮就知袁刚是一位神祗,忙在怀中取出如意珠,照袁刚劈面打来。袁刚只见一道毫光,飞奔面门而来,叫声“不好了。”把虎头一低,正中背上。未知打得袁刚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