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春追赶至阵中,只听得一声响处,霎时间怪风滚滚,烟雾重重,无路可出。树春心忙,即时把枪放下,拔出铜锤舞动,只见电光闪闪,登时风寂雾散,天气晴朗。树春大喜,雷天必被树春一枪刺死。飞石道人看见大怒,连忙仗剑赶来。大喝一声:“休得放肆,待贫道与你见个高低。”
树春大骂道:“妖道休走,本帅正要取你之首。” 飞石道人大怒,即向腰间取出一个葫芦,念动咒语,把葫芦一摇,但见一派汪洋大水,滔滔而来,平地淹上数尺,树春把铜锤乱舞,登时大水消亡。飞石道人大怒,又取出一个葫芦一摇,喝声疾,都是虎熊豹狼冲将过来,把树春围祝树春着忙,舞动双锤,向前打开这些虎狼,一时间无影无踪。飞石道人大骂:“狗奴才,敢伤俺法宝!”
又取出第三个葫芦,按剑作下符法,摇上几摇,轰轰一响,一片火光冲起,映的山坡尽红;树春只顾把锤乱舞,顷刻红光全无。飞石道人大惊,被树春杀得大败回营。喽罗死者不计其数。方才收军,花千岁恐树春有失,亦引兵前来接应。两下合兵一处回营,备酒庆赏诸将。再说飞石道人大败回营,宋文采大惊失色。飞石道人道:“大王休要着急!贫道今日不曾防备,所以失手;待明日贫道使了九口飞刀,料他性命难逃吾手。”
到次日,飞石道人使命:“郭飞鹏先去讨战,诱他入阵,待贫道作法擒他。” 郭飞鹏答应一声,即时披挂上马,出营讨战。柳元帅亲自接住,两下大战五十余合,柳元帅回马便走。郭飞鹏拍马追赶,飞石道人在后高声喊道:“郭将军不要追的。”
郭飞鹏不听其言,紧紧赶上,柳元帅且战且走,约有五里之遥,柳元帅回马把枪逼紧几枪,虚晃一晃,郭飞鹏闪在一旁;柳元帅复一枪刺去,正中郭飞鹏左肩,郭飞鹏负痛,回马要走,柳元帅飞下一锤,郭飞鹏翻下马,众军上前乱刀砍死。飞石道人赶来看见,大怒:“柳树春看俺的法宝!”
即时祭起飞刀,柳元帅抬头一看,只见一道霞光,罩将下来。躲闪不及,飞刀正中肩头,柳元帅大惊,正要招架,又是一把飞刀半空中溜将下来,霞光闪闪,眼目昏乱,几乎跌下马来。幸亏三军救住,早被第二把飞刀着了左膊。印然禅师连忙飞出,救了回营,花千岁大怒道:“天罗阵已破,什么飞刀如此厉害?谨扶元帅回帐安寝。用药敷治伤痕。”
树春已是昏迷不省人事,印然禅师十分烦恼,与花千岁相议进京求救。次日飞石道人又来讨战,苏保出战,也被飞刀所伤,大败回营。花千岁见树春危急,即命高挂免战牌,飞石道人扬扬得意回营。宋文采道:“飞刀虽妙,只是树春日久未除,如何是好?” 飞石道人笑道:“大王勿忧!柳树春如今连中两口飞刀,虽不能擒获,管教七日之内,一定身亡。树春若死,大患已除,将不足为虑。华爱珠等岂不帮扶大王统兵,长驱杀进京都。” 宋文采大喜,开怀畅饮。且说八美假意投降,原是要从中取事。哪知被飞石道人所谮,囚禁后营,好觉心焦。又不知柳元帅如今怎样用兵破这天罗阵?忽闻擂鼓敲锣之声,爱珠忙问喽罗何事敲锣擂鼓?喽罗应道:“昨日军师将柳树春连中两口飞刀,今日又伤苏保一把飞刀,军师说只在七日之内,中刀必定身亡。为此大王欢喜,与军师二人饮酒,敲锣鼓作乐。”
众姐妹闻言,心中大惊。少刻喽罗不在,众人共思计策,如何收除妖道,拿得宋文采。只须如此如此,这般这般,包管拿祝众人听说,皆称妙计。少顷二个喽罗拿酒食送来,华爱珠叫喽罗道:“哥哥,相烦你代禀大王,说我们有话,必要面禀。”
喽罗道:“待我禀与大王知道。” 那喽罗去不多时,前来说道:“大王只着你一人前去。”
即上前开了锁链。华爱珠同喽罗来见宋文采,硬着头皮,双膝跪下。文采哈哈大笑道:“美人,你肯服了么?”
华爱珠道:“大王念我姐妹八人愚昧,冒犯大王,被擒之后,懊悔莫及!昨夜仰观星象,但见帝星朗照,应在大王身上,不日之间,必登九五之尊。” 宋文采喜道:“原来会观星象,不知哪处学的?”
华爱珠道:“妾曾遇过异人传授法术,并天文地理,尽皆知晓。” 宋文采道:“住了,你既有法术,为什么这天罗阵就破不来?”
华爱珠道:“此是大王洪福齐天,成功在即,更兼军师法力高强,所以入阵纷乱被擒。我们大家各愿倾心投降,共扶大王。柳树春气数已尽,武曲星现在昏暗,只在四五天之内性命定然难保。”
宋文采笑道:“我却不信,手下去请军师前来。”
不多时,喽罗前来禀说:“军师大醉如泥睡了。” 爱珠道:“大王如若不信,同去一观,便知真假。” 宋文采心下一想,军师说孤家有帝王之相,美人又说帝星朗照应在孤家身上,军师说柳树春七日之内难逃性命,美人今晚又说四五天之内,性命难保,细想起来,军师与美人二人的话,却甚然相符。料她必是真心投降!即叫道:“美人,休要跪下,快来与孤家陪饮。”
华爱珠道:“大王,我们姊妹八人,同人合胆,情愿帮扶大王,共成大事。伏乞大王放她们出来,一齐陪伴大王饮酒。”
宋文采信以为真,即欣然命喽罗将七美一齐放了出来。喽罗答应一声而去。那宋文采一者妄想九五之尊,二者已经酒醉之人,痴念八美,得相共衾同枕之欢,待她们陪吃几杯,岂不有兴?这是他倒霉之时,所以如此。少刻七位姊妹俱到,上前见礼,宋文采命坐在旁边,众姊妹轮流把盏,劝得宋文采烂醉如泥,华爱珠同小桃就将他扶到房中,众姊妹俱各相随入房。时二更将尽,三更初交,营外这些头目兵将,日中辛苦,夜间正是罢兵之际,大家吃得爽快,斜东倒西,卸甲而睡。只有四个亲随陪伴的。见宋文采已许八美投降,再不想到弄机谋,施巧计,看见八美将大王送入房内,四个人把这些剩酒残食,吃个残余吃个爽快,私相说道:“哥哥,俺们大王,每想要做皇帝,便不该贪花爱色。”
又道:“你晓得什么?从古及今的皇帝,哪个不贪花?哪个不好色?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,不要说大王贪爱,就是我们好不动情。”
四人说说谈谈,吃得大醉,东倒西歪睡了。八美见宋文采带衣而睡,鼻息如雷,四人在房看守,四人出外,东张西望,见众军都已睡尽,即将军器盗取进房,又盗了马匹,然后再到后营望看。只见看守之人,在那里闲谈,小桃抢上前一刀一个,结果精光。又将囚车破开,放了柴君亮、杨晋出来,同至房中。只见宋文采沉醉睡熟,全然不知。即取索链轻轻捆缚。恐怕他声张叫喊,又割下一幅衣裳,团做一团,塞在他口。用力斩其足趾,宋文采梦中疼痛难当,开眼看时,身子已被捆缚。欲待叫喊,又被塞其口,只是乱滚乱挣。好像落汤虾一般。柴君亮将他拿出房中,当先上马,挟在马鞍上,杨晋断后,各执灯球火把,照耀如同白日,开营门而出。华爱珠道:“宋文采虽然捉获,只是妖道未除,飞刀甚然厉害。究竟是个祸端!不知他的卧房在哪里?” 小桃道:“飞石道人妖法厉害,不要拨草寻蛇,招惹祸端。”
柴素贞与田素月道:“这个妖道,是容他不得的,将他结果了性命,不盗飞刀也罢。”
张金定道:“他主将已被我们所擒,谅他必归别处而去,凭他自去。理他做甚?”
陆素娥道:“自古云,放虎归山,后遭其害。倒是寻到房子,放一把火,将他活活烧死,反得干净。”
华爱珠即悄步至中军帐,一望见那四个亲随之将,在那睡得正浓。便将一个拉起来问道:“军师的住房在着何所?”
那人梦中着了一惊,连忙拭抹眼睛一看:“我道是谁,原来是千岁娘娘!为什么不与大王同睡?要寻军师卧房做甚?” 华爱珠道:“方才大王说要与军师讲一句话,哪知军师一去不来,所以要寻他。”
那人指东边回墙之内,灯光焰焰此间就是军师的住房。华爱珠已知,即将那人一刀砍死,忙与众人说知,一齐同到东边回墙之外。定睛一看:“呀唷!这般坚固的墙垣门,如何得进去?”
正在观看之际,只听得一声大喊:“华爱珠这班小贱人哪里走?”
众姊妹听见大惊,慌忙上马逃走。幸亏内外营门已经柴君亮杨晋出去之时预先开的,所以八美逃出营外,无甚遮挡。那飞石道人酒醉醒来,觉得精神不爽,屈指一算,方知有变。急急赶上前来,众姊妹拍马加鞭,如飞而走。飞石道人在后仗剑作法,念动咒语,一时飞沙走石,天昏地暗。众姊妹着忙,黑暗之中,不分东西。只管乱跑,又见那些妖魔怪兽,咆哮而来,团团围祝正在危急之际,忽见东南角上,霞光万道,一位少年道士,驾云而来。高声喝道:“孽畜休得无礼!俺魏烈来了!” 手中拿一个小葫芦一摇,亮光万道冲来,那妖魔怪兽,立刻俱无。依旧推开云雾,现出星光。飞石道人大惊,又祭起飞刀,魏烈不慌不忙,将剑尖一指,那飞刀轻轻的旋了团团围住,无路可出,即驾云而走,魏烈取出现魔珠望空抛起,只听得半空中一声响亮,现魔珠照着道人头上打将下来,犹如泰山压顶一般,飞石道人在地下乱滚,现出原形,乃是一只大骡。华爱珠把剑正欲砍下,魏烈止住道:“不可伤他性命,即取捆仙绳捆祝”众姊妹上前称谢,叩问姓名,魏烈道:“此时不必问我,你看那边人马来了,速向前抵敌。俺自去救柳涛要紧。”
众姊妹回头一看,只见火把照耀如同白日,摇旗呐喊而来。原来柴君亮杨晋将宋文采捉回营中,花千岁恐怕八美被妖道所伤,故此差方天和提兵救应。众姊妹见是自家人马,方才安心。细说收伏妖道原故,方爷大喜。乘势杀入贼营,贼兵不及防备,在睡梦中惊醒,人不及衣,马不及鞍,自相踏践,死者不计其数。
花千岁亦领大军随后到来,杀得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。再说魏烈带了妖道,来到营中,取出仙丹与柳元帅苏保二人敷在伤处,不消一刻,依旧如常。柳元帅看见魏烈在前,连忙称谢,叩问姓名。魏烈道:“不用问我,如今宋文采已经擒获,飞石道人已经收除,乃圣天子洪福齐天,元帅雄威济世,早早出榜安民为是。”
树春听说宋文采已擒,便问:“宋文采在哪里?” 印然禅师命军士将叛贼推进来。众军答应一声,把囚车推了进来。柳元帅一见,哈哈大笑,抽身站起,把头乱点道:“宋文采,你这叛寇,也有今日!本帅不问你别的言语,只问你为何错想念头,图谋天下害了许多生灵?如今被擒,还有何言?”
宋文采叹一口气道:“咳!柳树春,我恨你这无知小子,绵绵仇恨,如何得泄!为什么大闹三山馆,打败我同胞手足;南河里闹龙船,又勾引这些泼贱妇女,把俺作弄一场;花家庄打擂台,仗你擒拿手法,伤了我弟性命。每每与我作对,使俺无容身之地。生不能啖你之肉,死当为厉鬼杀你。”
柳元帅大怒道:“本帅不提你前情,你反叨叨说个不了!若不是朝廷的钦犯,立刻将你碎尸万段。”
只见花千岁、方天和同众姊妹一齐回营,见了元帅,向前问安。柳元帅道:“足感挂念,多蒙这位英雄仙药,立时见效,顷刻收功。但不知宋文采如何捉拿?飞石妖道怎样收除?倒要说个明白,本帅好记上功劳簿。”
众姊妹便将如何用计假意投降,把他灌得大醉,将他捆缚,又把妖道被这少年仙家怎样收伏,各各细说一遍。元帅大喜,称赞不已。即令将飞石道士抬过来,军士立即推进,元帅举目一看,那骡精把身子缩做一团,元帅骂道:“妖道,你即会变人形,何不修成羽化,妾生祸端?宋文采误听你谗言,扰动干戈作乱,害了许多生灵,皆你之罪。便叫刀斧手推出斩了。” 魏烈道:“元帅可将这畜生暂且囚禁,待我师父前来定夺。”
柳元帅问道:“不知令师何名,在何仙山?”
魏烈道:“家师乃豹头山法悟禅师。”
元帅大骇:“原来就是法悟禅师,他曾与我医治哑口,又蒙差遣贤徒收服妖道,但未知小将军尊姓大名?若在仙山学法,为什么不像出家人模样,是何缘故?倒要请教。”
魏烈道:“元帅,你可记得那年间为了花琼命案,我兄代你出监的事么?” 元帅心中方才记得:“你莫非就是魏烈。我与汝虽有一面之交,奈一时认不得出,不知为何又在仙山学法?” 魏烈便把被萧士高谋害,蒙师父救引上山情由说了一遍。华爱珠道:“我们被妖道作弄妖法,逃走无处,正在危急之际,若无将军到此相救,不但性命难保,而贼营岂易剿灭!” 魏烈道:“师父差我下山之时,授我三件法宝,驾了祥云,前来救援。”
华爱珠忙问道:“不知那三件法宝何名?”
魏烈又说:“现魔珠一颗,捆仙绳一束,灭毒丹一服。元帅中此飞刀,若无此丹敷治,性命只在顷刻之间。”
元帅大喜称谢,魏烈谦逊一番,苏保便将出首萧士高的言语也说了一回。柳元帅吩咐备酒庆贺,大犒三军,上本奏捷。招抚地方,出榜安民。择日班师,奏凯回朝。百姓携老扶幼,沿街排的香案,迎送帅爷班师。元帅各各安慰一番,往京进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