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溪之胜,水行沿秦亭山十余里,至留下,光景始异。溪上之山多幽倩,而秦亭特高峙,为西溪之镇山。溪行数转,犹见秦亭也。
溪水濯然而清深,窄者不能容舟。野柳无次,被丽水上,或突起溪心。停篙攀条,船侧转乃过。石桥十数,柿叶蓊爱,秋气洒然。桥门印水,幻圆影如月,舟行入月中矣。
茭芦庵绝胜。近庵里许,回望溪路,为野竹所合,截然如断,隐隐见水阎飞檐,斜出梅林之表。其下砌石可八九级,老柳垂条,拂扫水石,如缚帚焉。大石桥北趣八鸟柏中,渐见红叶。登阁拜厉太鸿栗主,饭于僧房。易小双绕出庵后。一色秋林,水净如拭。酉风排竹,人家隐约可辨。溪身渐广,弥望一白,近涡水矣。
涡水一名南漳湖,苇荡也。荡析水为九道,芦花间之。隔芦望邻船人,但见半身,带以下,芦花也。溪色愈明净,老桧成行可万株;秋山亭亭出其上。尽桧,乃趣余杭道,遂掉船归。下半里,复见芦庵。来时遵他道纤,归以捷径耳。
是行访江村高竹窗故址,舟人莫识。同游者为林迪臣先生,高啸桐、陈吉士父子,郭海容及余也。己亥九月。
题记:本文沿着西溪,依次选绘了秦亭山、溪水、茭芦庵、涡水四景观,井然有序。每个景观又都能抓住特色,画面清新、形象。如写秦亭山,“溪行数转,犹见秦亭”,秦亭之特高峙明矣。写溪水,“谬然而清深;野柳或被丽水上,或突起溪心,船须攀条例转乃得过;石拱桥与影子幻成一大圆月,舟入桥门,如入国月之中。西溪之别于他水著矣。茭芦庵一景之野竹、水间飞檐、砌石、老柳、秋林、人家,涡水一景之芦花间水、析为九道及行船、老桧、秋山,无不形象、明朗。
缀于西溪之上的这一串景观,作者不抒情,不议论,静静道来,清幽安稳,给人一种幽雅、闲静的感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