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门诸生某,醉归自某训导家,漏已二下,独笼烛行僻巷中,相去一矢地外,有红衣女子行其前,约略甚美,心仪之:“盍追及一睹华容?”比追及,果艳绝,试以游语而不愠,因诘曰:“深夜睘睘,将奚之乎?”答曰:“家在许举子桥。”生曰:“巧极矣,与予同出一途,可偕行相伴。”于是且行且谑。既至,女顾谓曰:“姑留儿家一宿。可乎?”生喜非望,应曰:“实生平之至愿。”俄而入门,有小楼二间,女缘梯而登,生随登,女曰:“请少坐,儿入取茗。”女入。生瞥见一少年郎倚窗观书,心殊忐忑,频睃之。蓦觉其颜色惨变,自于项上取下其首置案头。生骇极,大叫而踣。对户有业腐者,早起淋浆,闻声出救,见有人在桥下水中,拯之,逾刻始苏。诘得颠末,生曰:“但已登楼,何知反入于坎乎?”众咸诧异,业腐人始述近日有淫妇奸夫,为本夫杀死于此,君所遇,想即其鬼之为厉耳。第二人已死,何由尚得聚首,甚不可解也。

  兰岩曰:

  奸夫淫妇,遭惨死而为厉,何以倚窗观书?天下事多不可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