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曰:
葱蒜芫姜韭,荷叶莲子藕。裹脚袜套靴,神仙老虎狗。
且说跎子上帐,缴了催粮的令箭,又带引殷发、杨遣来见元帅。元帅吩咐将二人入了卯簿。跎子便问:“连日交兵,胜负如何?”哈元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。跎子一听大怒,慌忙上马,越关而过,一马冲出沙场。那红毛达子哇番抬头将跎子一看,但见他:
头戴一顶装脸面吃得盔,身穿一件牛筋铸成发慷慨,外加一件护身披遮前后的老虎皮,束一条硬耽带,登一双靴裹靴,挂着硬弓令箭,藏着云旦、神砂,脚底下可以跳得过乾坤圈套,坐下一匹点不着的硫黄马,手提一口杀人不见血的软尖刀,肋下长成两翅,一生惯跳飞跎,千灵百巧,按上界想空星临凡。
红毛达子看罢,大笑道:“你是个残废无用之人,也来交兵打仗,速速通个名来。”跎子道:“我乃哈元帅帐下跳飞跎子的石不透是也。”红毛达子听之,大怒,举斧砍来。两人一往一来,难分难解,真正是刀砍斧凿。跎子忽然举起软尖刀,砍得软里翻硬,硬里翻软,刀刀见血。哇番心慌意乱,早已剁下一只手来,伏鞍大败。跎子生怕热血溅在身上,把硫黄马一夹,随后赶来。杀了许多家达子,杀得哇番四分五落,认草不真。哈元帅见跎子得胜,也领兵杀出交关,如天崩地裂的一般。
哈元帅吩咐道:“为人在世,赶人不可赶上,如若赶上必有损伤。”众人闻言方才收军回关。哈元帅代跎子上了功劳簿。人是最势利的,见跎子得了大功,都来奉承。
且说红毛达子哇番伤了左手,连夜过海,忽见番星儿报道:“今有三国人马俱已到齐,离此不过三二里。”哇番一听,大喜,催马迎上。第一起是倭蛮达子,名唤哇乌打乌;第二起反蛮达子,名唤穆信胡涂;第三起苗蛮达子,名唤一等哈哈番,又叫杀不退的苗蛮;更有军师南无僧带领徒弟一众僧、行脚僧、淌来僧;又有主谋廖道士带领徒弟偏道士、俊道士、二道士;又有三姑六婆,一个叫脱姑,一个叫换姑,一个叫现姑。大家相见已毕,一同过海,仍在大排场扎了一个虎皮帐。
哇番将交战之事细细说了一遍,南无僧道:“列位不必着急,待贫僧施个妙策。”众人问甚的妙策。南无僧道:“据元帅所说,这个跎子,只可智取不可力敌。贫僧一路看来,见有块绝地,名为葫芦套,此处可以埋伏。请倭蛮达子哇乌打乌带领一千二百个番生儿,在葫芦套左边埋伏;请反蛮达子穆信胡涂带领二千一百个番万儿,在葫芦套右边埋伏;请苗蛮达子一等哈哈番带领三千四百个杀不退的苗蛮,在葫芦套口埋伏;请红毛达子哇番带领一千个家达子,到大排场挑战,许败不许胜,引那跎子入我葫芦中,任他强神恶鬼,也要叫他打个寒噤。”众人听之大喜,一一遵命而行。正是:
计就月中擒玉兔,谋成日里捉金乌。
且说跎子胜了一阵,心中大喜。忽见红毛达子又来讨战,跎子禀明元帅,出马相会。哈元帅甚是不放心,遂在城头上观阵。但见跎子与哇番战不三合,哇番诈败而走,跎子随后赶来,哇番且战且走,哈元帅看得明白,传令收军。
所谓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。那跎子心粗胆大,认草不真,后面鸣鼓收军并未听见,被哇番诱进葫芦套。只见葫芦套中兵如铁桶,又听得一声琉璃喇叭响,东边现出倭蛮达子哇乌打乌,骑了一匹蛮牛,拿了两柄蛮锤。高声喝道:“你的胆都包了身了!”话言未毕,又见西边现出反蛮达子穆信胡涂,骑了一匹蠢牛,拿了一对包鞭,将蠢牛一揍,望跎子杀来。跎子未及交战,忽见后面又现出苗蛮达子一等哈哈番,骑着没毛的大虫,舞着穿心杠子,对景不挂话,劈面就是一顿杠子打下来,如乱劈柴一般。跎子打起精神,将身一闪,那杠子巧巧打中马头,早将跎子颠下。正是:
瓦罐不离井上破,将军难免阵中亡。未知后事如何,一言难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