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语潼关封爵屯顿大兵,却说怀庆府在河南之西,潼关又与陕西交界相连。此日怀庆总兵白云龙自带兵到太平庄捉获不得慈云太子,一心糊疑。屡日命兵了四方打探消息。是日闻报潼关高王爷将四路城池扯起为国除奸大旗,方知太子落在他城中。“想来他关中兵精粮足,吾一府之地怎能对敌?不免急告文书回朝,待等国丈发动大兵,方能拿捉得太子。不然枉送性命耳。”当时想罢即修文书一角,命得力家丁星夜赶急回朝,非止一日。再说对京城白狼山妖道。自征双龙山回朝,太后依国文之奏,封他为司天监之职。是夜仰观天象,已知储君星落在怀庆地,对庞国丈说知。是日又接得怀庆白总兵文书,观看毕,心下大惊。曰:“不好了。太子落在潼关,出师有名。倘他会合众反王,怎能抵敌?趁他兵未致,先起大兵,合同怀庆白云龙会兵征剿,方得无碍。”是日即刻登朝。

悉值哲宗天子得病,不能临朝。有庞太后垂帘代政。百官朝参罢,文武别无章奏。只有庞国丈上本言:“慈云投在潼关,合会高勇反叛,妄动干戈。即可兴兵征剿,以免他会合五位反王杀回朝中,难以保守。”太后闻奏大怒曰:“逆子!几番动兵不能拿捉,今又落在潼关。可恼狗王高勇收留叛逆,实为心腹之患。相父保举那将可以征剿挂帅?”国丈曰:“且命九门提督王纲。此将力敌万人,与怀庆府白云龙总兵会合。此人智足多谋。兴兵十万,战将五十员,方能与敌。再后阵司天监国师与天保将军唐润虎,提兵十万陆续进兵。何惧潼关兵多将广。”太后准奏,命相父调发。是日退朝。次日,提督王纲登朝。太后加封统兵大元帅,带领精兵十万战将五十员,一路发炮登程。

一连行兵二十余天方到怀庆府,知会过白云龙总兵,即于关内要礼贮顿下。是日白总兵排筵接风,谈兵论武,卜定来日登程攻打潼关。是夜言谈不表。二帅带兵自怀府到潼关,也有半月程途。一到即于五十里外安札大营。

再说高元帅等自从出发檄文后,河南内地数府望风归顺,并枕连陕西全省陆续投降。得兵二十余万,声势日振。料得朝廷太后父女必有兵到来攻征。看两月前后,探子报上:“朝廷发兵十万,王提督挂帅,会同本省怀庆府白总带兵前来攻关。请令定夺。”高王爷分付:“再往打听,重赏探人。”传命将四城紧闭,以候明日开兵。

有范大尉商议:“朝廷兴兵不足为惧,王纲也非能征惯战英雄。即白云龙也藉庞奸相做此总兵。所惧者妖道法术利害耳。他为后队须要提防。”王昭曰:“不免殿下修书与平西王狄王夫人到来。他法力无边,可破妖道。”陆公子曰:“王参谋之言有理。前者双龙山之败,只因段夫人来迟,难敌妖道。果要殿下修书,他即日进兵方妙。”高王爷曰:“不独修书山西,一连山海关、居庸关、玉门关、瓦桥关。五王须要达知。待他齐同会兵,何愁奸党不灭。”众将多言有理。是夜太子一连修书五封,次早分人投递,按下交代。

到次日王纲、白云龙升帐。拔令一枝,正印先锋张天辉出马,带兵一万出营讨战。副将曹乾、曹坤二人掠阵。当时兵近城下骂战。军士报进帅府。高王爷命张梦虎出敌,侯拱掠阵。带兵五千,炮响三声,冲关而出。张梦虎一马飞出,各通名姓,杀得刀去枪来大战。兵丁两边对杀,喊战喧哗。曹家兄弟只见张将与张梦虎杀个对手,即飞马大喝:“贼将休得逞强,吾曹爷在此。”两般兵刃打去。侯拱一见大怒,拍马大斧当曹乾一下,打出脑浆而亡。曹坤怒气腾腾,大喝:“黑面贼伤害吾哥哥,休走!”大刀劈面欲来。侯拱大斧架开。战不满数合,曹坤那里是侯拱对手,抵大斧不住。正要逃走,早被侯拱一斧斩下膊肩半边。跌于马下,已是不活。当时关内兵丁久经高王爷训练,人人猛勇,械器迅捷。朝兵抵敌不过,阵队散乱,大败奔逃。张天辉二人战斗平交,只见官兵败者,只得弃了张梦虎,飞马带兵而回。关兵追逐,只见他后军箭如雨下,方不赶追赶。张、侯二将得胜回关。计点军士受伤不过二三十名,往后营将息。太子大喜,高元帅记了二将头功。

却说张天辉失去二将,战败回营,上禀:“二位元帅,贼帅利害。小将战败而回。失折二曹弟兄。”二帅闻言惊恼曰:“不想初阵输却锐气。如之奈何?”当时计点军兵受伤千余,死者千余。令人埋掩于荒郊。二帅商议:“贼师利害,不免按兵紧守大营,待后队国师大兵到来,然后议敌。”次日免战高挑。

有高元帅三人商议:“他按兵不举,想必待等后队妖道到来开兵之意。”刘迪曰:“待末将今夜出关,暗中打探他如何札营,然后用计破他。不然妖道会兵也称劲敌。”范元帅曰:“刘国师妙算不差。但小心探听,勿使敌人知之。”刘迪允诺。至夜交三更候,其时乃四月中旬,月色辉。刘迪带了孟家兄弟二人,身藏利器来至大营。只见营连下派二十里之遥。背后枕山,前通一带水道。刘迪看毕暗暗点头,与二孟一程自至大营。天色已黎明了。

是日三帅升帐。刘迪将昨夜探敌营模样一说知。有参谋王昭曰:“如此札营非将才也。倘敌人用火攻之,何以抵避。”刘迪闻言喜曰:“王参谋果有智略之士,末将也立下主意用火破敌,如此言来足见同心。”高、范、陆三帅闻二人暗合之见大悦,曰:“军师、参谋乃才智之士,何愁敌人不败。但未知何时破敌?”刘迪曰:“用火须当三更时分,攻其不备,乃可成功。况今中旬,月色光辉,即有火不觉光亮,火到方得知之。三更朦胧之际,敌人不意火发,方寸已乱首尾不能相顾,败之必矣。所虑者,身投贼营为内应之人难得耳。”有孟强闻言冷笑曰:“此事末将可领办。想当初吾祖孟良为杨元帅之将,也曾办过多少危险事;身投幽州盗取日月骕骧马;又暗取凤尾和龙须,调治杨元帅病恙。几番历险,立下汗马功劳。末将今日岂可不继祖之志,以立寸功于殿下。”三帅大喜曰:“孟将军有此胆量,仗着殿下洪福,料然成功。但须小心,切不可莽为。倘泄出机关,不独不能成功,而且将军性命难保,切须慎之乃可。”孟强曰:“末将自然见机而行。并有机会可乘,定必先有箭书通知,以便元帅调发军马接应,方能里应外合也。”太子、众将大喜。造膳已毕,单有孟强是夜二更时分,身插腰刀,独自出关。

东至敌营,只见远远营中连环固札。灯火光辉与月光相映射。等候一刻,只远远闻木鱼敲声。孟将将身闪在树侧,拔出腰刀。巡逻小军一到,孟强跑出,一刀砍为两段。将他衣衫剥下,小巾戴上,穿此衣衫。拿将尸首抛于前面河中。拾起敲更木鱼绕营追打,然后回营。住语孟将投下敌营。次早关内高元帅三人升帐。不见了孟强,想必昨夜身投敌营去了。只待候他有书通知,然后用火,里外接应,一战成功。慢表君臣商议多端。孟强投进营中,冒着巡逻营中更鼓小军,数天走动四营,那处小稳熟。想来事关机秘,难以书写,不免今夜名为巡逻敲更,回关报知,有何不妙?是夜至二更候回到关中,呼唤军士报禀知元帅;约以次夜举兵。高元帅等大喜。孟强辞别悄悄回营,时交四鼓。

单表关中高元帅分点五路军马;张梦虎带兵五千,一见火发杀人前营。李豹带兵五千,一见火发杀进后营。石俊带兵五千,埋伏接战,孟彪带兵五千,从小路伏待。他败回必不敢在大道奔走,必从小路而来,大杀他一阵。所得马匹器械不少。陆凤阳与范正平合共带兵一万,陆续追杀。高元帅守关。一一分排已毕。至夜膳毕众将带兵等候。时交三鼓,果见敌营火光冲天,喊杀如雷。白云龙、王纲二人初睡熟,有众军喧传后营火发,未知敌人劫寨否。白、王二帅闻报梦中惊骇而起,只闻一片喊杀之声。心惊意乱,上马提刀不及,只见满营大乱。火势飞扬,四边有兵杀入,队伍不整。张天辉上马提刀,冲出前营,正遇张梦虎催兵杀入。张天辉大怒,骂声:“前天杀不尽贼徒,还敢来劫营。”二人大战。悉遇石俊带兵五千,将敌兵大杀一场追赶。只见二张大战,即拍马杀上,双枪并举。张天辉抵敌不得两般军器,被杀于马下。一万兵闯入前营,犹如斩瓜切菜。营内逃走不及者,被火死伤,却被四队关兵四边追杀,副将坠马者不少。十万军兵死者数万,逃散者万余,受伤烧坏者万余,黑夜中仆跌死者数千。白云龙仍催兵苦战。有陆公子一马飞至,大喝:“奸贼休走。”双鞭打去。二将在月光之下,鞭去枪迎。白云龙那里是陆公子对手,招架双鞭不住,带兵逃走。陆公子催马赶上,双鞭一下,头已不见,仆跌下马。王纲见势头不好,自兵四散,又不知敌兵多少,不敢恋战。招拾残兵不过万余,远远逃走。大营却被李豹会同孟强再放火把,烧毁一空,只得带兵向西逃遁。不从东北大道而奔,而向西南小路而逃。走不满二十里,山边一声炮响。孟彪一旗军马一字排开,截住去路。王纲大惊日:“前面受敌,后有追兵,吾命休矣。”黑夜中不知军兵多少,况战败之兵,乃惊弓之鸟,各自退后,自踏伤残。孟彪催兵杀上。敌兵一万余四山奔散,王纲禁止不住,只得杂于乱军奔走,二三十里方不见追兵。手下只有千余军兵,闷气不息,叹曰:“千万雄兵,偏将五十员,如今全军覆灭,有何面目回见国丈。不想潼关军马利害。只待国师到来,方能破敌。且回朝知会国师后队,再见雌雄。”不觉天明大亮,回朝而去。

再说潼关,各各回城大胜。太子大喜。高元帅计点军士,各各献功,单单不见孟彪回关,心中望念。刘迪曰:“孟将军埋伏于城西大朗山,隔城八十里,午刻方回。不须多虑。”是日摆燕贺功,大小三军俱有特赏。果也到交早初,孟彪所得军器、马匹,不计其数。众将大喜,皆言:“军师神智无差”。三师又记录了孟家兄弟之功。当时潼关兵退数天,有张梦虎与李豹请三位元帅早发义兵,杀上汴梁,拿捉奸佞。刘迪曰:“不可。吾夜观天象,中州之兆,一派杀气冲霄。不出两月外,又有敌兵到关争战。想必妖道后队到来也。况今五王大兵未集,且待大兵全叙,举动未退。想来今此之兵料非当今兴发,实乃太后父女主意。不免差人回京探听,以备迎敌,方为上策也。”三帅闻言曰:“军师妙算无遗,实可准依。”是日打发人回朝探听。 过了数天,乃端阳竞渡佳节。各近河边士民大放龙舟赛竞,满海兴同繁华。有太子自思:“逃难出奔已来,并未得一天心花舒放,不免趁此端阳佳节。料必河海边百姓竞渡赛舟颇有佳兴,不免驾舟一游,以舒抑郁,有何不妙?况今敌兵尽退,又属关内之地,谅亦无妨。”只唤到高府家人,名高安,要他跟随驾舟。高安要禀知王爷。太子曰:“倘禀知王伯,必不允吾出游要。”是日不许,压制着高安随驾。不知祸福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