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是日起,南北议和之电,动辄数百言。而京师炸弹之队,乃亦数见。十一月二十七日,项城马车行至丁字街,刺客坐布肆,提皮箧,中置炸弹一枚。肆人觉异,欲启箧察为何物。客不可,遂出。而项城车马适飞越而前。客出弹力掷之。而马车已奔过十余步,军官乘马而从,中弹立死。时茶肆楼上尚有张、黄、杨三客,各藏一弹,以仓卒未安玻璃管,同时下掷,均未炸,遂一一受缚。而前客者,加伪辫,佯惊自仆地,大哭。巡警以为伧人之无胆者,力驱之去,得免死。而张、黄、杨三客入营务处,均处殊刑。而报章中,则言以宰豕之法行之,支解以死,语近无稽。十二月初八日,良弼复为胡家珍炸死。良弼家东城某处,即吴女士之小万柳堂也。亭榭曲折,中有小戏台。良弼嗜书画,顾多赝鼎。生平排汉甚力。而恶弼者,遂言弼将尽奴汉种,不令伸眉于后,较刚毅尤烈。时共和之诏已颁,虽以溥伟之贵近,亦不能争。良弼颇怏怏不自聊。而胡家珍者,则伪为崇光之名,通谒不值。薄暮再至,而良弼适归,弹下,弼亡其左股,彭亦死。都下哗骇,逻缉愈严。时京师达官,都已走避。

初九日,天津炸弹复见,炸张怀芝也。刺客曰薛敬臣,年二十余,立时被杀。京师复大震。十一日,段、姜、张三帅合电,言不能再战,请宣布共和。遂定以壬子正月召集国会。时林述卿已归闽,留诗一章,示仲英云:腊酒香中觅故居,前尘回首梦何如。

幸从铁马余生反,红树青山且读书。是月,胡夫人患作,召仲英至榻下曰:“老身恐不腊矣。

银行中储一万七千金,秋儿亦有数千,可尽为奁资嫁秋儿。共和政体虽定,而人心终未定。王郎成功,金陵竟无酬庸之典。

实则述公尚尔,何况王郎!老身欲从未死之年,观王郎成礼。以简为度,行文明之结婚。或于张园择一净室,延同志数人为婚证。礼成以后,俾老身得以归骨家山,此均王郎之赐。华人讲血统,异日秋儿生子,乞以其一嗣我亡夫,兼祧秋儿之父足矣。”
 
仲英及秋光咸泣不可仰。遂定以后日就张园行文明结婚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