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曰:
天地生财只此数,不在民间即官库。
民间官库一齐穷,定是好兴土木故。
好兴土木亦何为?只为夸强与逞富。
谁知强富有尽时,土木之工实无度。
前工未了后功催,东绩才成西又务。
城曹土国不及终,早已雷塘造坟墓。
嗟嗟此事岂人能!盖亦天心使之误。
不然何以梦魂中,历历告人如有数。
话说炀帝自宫人剪彩为花之后,心下十分快畅,便日日在西苑与众夫人饮酒赋诗作乐。众夫人却也百样奉承,但见树上一朵花,一个叶,颜色稍稍恹些,即暗暗的将新鲜的换去。故此苑中再无个冷淡日子。炀帝见光景可爱,一发淫荡起来,也不论夫人、美人、宫人,遇着巧,便一概受用;也不管黄昏、白昼、清晨,有兴时,便恣心玩耍。就像狂蜂浪蝶一般,日日在花丛中游戏。酒杯儿何尝离手,丝与竹不曾停声。众美人因炀帝留心裙带,便往往求新立异来蛊惑炀帝。或是词赋勾挑,或是机锋播弄,将炀帝的精神魂魄,都引得虚飘飘不知着落在何处。正是:
红裙原是迷魂阵,况复柔魂不耐迷。
终日昏昏君莫笑,已拼白骨委沙泥。
炀帝因秦夫人有剪彩巧思,故常常临幸。这一日,炀帝与秦夫人,微微的吃了几杯酒,同携手走出院来,沿着那条长渠看流水耍子。原来这清修院,四周都是乱石垒断出路,唯容小舟委委曲曲摇得入去。里面种许多桃树,仿佛就是武陵桃源的光景,果然有些幽致。二人正赏玩,忽见细渠中荡荡漾漾,飘出几瓣桃花来。炀帝忙将手指着说道:“有趣!有趣!”心下只疑是秦夫人剪彩做的。说未了,这几片流出院去,上边又有一阵浮来,又有许多胡麻饭夹杂在中间。秦夫人看了,转大惊道:“是哪个做的?”炀帝笑道:“不是妃子妙制,再有何人?”秦夫人正色道:“妾实不知。”炀帝哪里肯信。秦夫人忙叫宫人将竹竿去捞。捞起来看时,却不是剪彩做的,瓣瓣都是真桃花,还微有香气。炀帝方才吃一惊道:“这又来作怪了!”秦夫人道:“莫不是这条渠与哪个仙源相接?”炀帝笑道:“这渠是朕新挖,唯与西京的太液池相接,哪里有什么仙源?”秦夫人道:“若不与仙源相接,如今隆冬天气,怎得有真桃花流出?”二人你看我,我看你,笑了又笑,想了又想,再没处理会。秦夫人忽想道:“有一个区处。”炀帝道:“有何区处?”秦夫人道:“妾与陛下撑一支小舟,沿渠一路找寻上去,自然有个源头。”炀帝道:“妃子说得有理。”遂同上了一支小小船儿,叫一个宫人撑了篙,穿花拂柳,沿着那条渠,弯弯曲曲的寻将进来。只见水面上,或一片、或两瓣,断断续续,皆有桃花。炀帝叫将船只捡有花处撑。过了一条小石桥,转过几株大柳树,远远望见一个女子,穿一领紫绢衫子,立在水边。连忙撑近看时,却是妥娘在那里撒桃花入水。正是:
娇羞十五小宫娃,慧性灵心实可夸。
欲向天台赚刘阮,沿渠细细散桃花。 炀帝看见,大笑道:“我道是哪个?原来又是你这小妮子在此弄巧。”妥娘笑吟吟的说道:“若不是这几个桃花片儿,万岁此时不知在哪里受用去了,肯撑这小船来寻妾?”炀帝笑骂道:“偏你这小妮子晓得这般作怪,还不快下船来!”妥娘下得船来,秦夫人问道:“别的都罢了,只是这桃花瓣儿,从何处得来?”妥娘笑道:“这还是三月间树上落下来的,妾闲时扫来,将蜡盒儿盛了耍子,不期留到如今,犹是鲜的。”炀帝道:“留花还是偶然,你这等小小年纪,又不读书识字,如何晓得桃源的故事?又将胡麻饭夹在中间?”妥娘带笑说道:“妾女子书虽不读,桃源记也曾见来,万岁就欺负妾字也不识。”秦夫人因问道:“桃源之事,其说渺茫,不知可曾见于书史?”炀帝道:“《汉书》、《晋书》,朕曾看过,俱不见载,只有《秦史》倒不曾留心查得。”就要叫近侍取书来看。秦夫人道:“书在何处?”炀帝道:“观文殿就有。”秦夫人道:“何不同去一看?”炀帝遂叫唤了一支大船,竟撑到观文殿来。这观文殿中,有五库书史,四壁图书,缥缃满架,浑如天禄石渠;翰墨成林,胜似西园二酉。真个是:
虞书尧典,周易毛诗。 禹汤所尚,孔孟之遗。
莫言糟粕,斯文在兹。 倘能自振,作君作师。
炀帝到了殿中,便叫取《秦史》来看。掌牙签的太监慌忙将《秦史》取了,排在龙案之上。炀帝与秦夫人各取一册观看。看了一册,并不见桃源事迹。炀帝再拿一册看时,却是始皇的本纪,原无心要看,因略看两行,见他巡行天下,封禅泰山,赫然震压一时,早有几分羡慕之心,便只管看将下去。忽看到起天下人夫筑万里长城,心中快畅之极。猛然拍案说道:“英雄作事,自然阔大。”秦夫人问道:“哪个英雄,作何事业?”炀帝道:“秦始皇欲防胡人,便筑起万里长城,为后世之利;若不是真正英雄,如何有这般大经济!若使后世这些迂儒为之,便大惊小怪,也不知有许多议论。”秦夫人道:“陛下之见,高出寻常万万;但不知这一道城,如今还有用否?”炀帝道:“如何无用!自秦时至今,七八百年,胡骑不能长驱而入者,皆此城保障之功也。”秦夫人道:“既有七八百年,只怕也都崩坍坏了。”炀帝道:“正是,朕也想不及此;若是坏了,便可惜他盖世之功,朕决然要与他修补。”一时说得高兴,也不查什么桃源。遂别了秦夫人,上辇回宫。坐在便殿中,宣群臣来商议道:“秦始皇这条长城,乃西北一带保障,近闻得各处俱有崩坍,此系大事,卿等何不奏闻,早加修葺,以壮天朝威武。”丞相宇文达奏道:“长城崩坍已久,因历代无明主,故无人修葺。此非常之事,臣等不敢轻议。今幸陛下明见万里,慨虑及此,若肯补其倾颓,坚其隍壁,使焕然一新,真万世苍生之福也。”炀帝大笑道:“此城朕若不修,再有谁人肯修!”
遂传旨着尚书左仆射苏威为修城都护,司农卿宇文弼为修城副使,提调江、淮、吴、楚、襄、邓、陈、蔡并开拓诸州,起天下人夫一百二十万,修筑长城,钱粮随处支给,限二月完工,违旨者斩。却说苏威自保留高、贺若弼,被贬回籍,后因虞世基、宇文恺交荐,仍复原官。当日闻知差他修城,忙出班奏道:“臣闻始皇筑长城于绝塞,连延一万余里,费无数钱粮,劳无数人力,致使男鳏女旷,妇寡子孤,怨气冲天,哭声满野;故盗贼蜂起,楚汉并兴,城未筑完,而父子俱亡,江山社稷,已属他人。此乃暴秦亡国之事,圣帝明王,切切为戒者。陛下奈何听狂夫容悦之言,无故兴此大工?况在德不在险,若此役一动,恐天下败亡,不在亡秦后也!愿陛下熟计之。”炀帝大怒道:“前日朕要选美女。你说选了美女,国家就要败亡,朕如今五湖十六院,两京四十九座离宫,内中的美人艳色,不下有数万,国家日益强盛,如何不见败亡?朕今修筑长城,为万世不拔之基,安敢又来拦阻!”苏威道:“臣忠言陛下不听,若差臣去修城,臣虽死亦不敢奉旨。”炀帝道:“满朝多少臣子,偏你会修!”遂叫左右将苏威逐出,就改命升宇文弼为修城都护,再敕宇文恺为修城副使,务要修得坚固齐整,二人谢恩领旨而出。遂行文天下,起人夫,吊钱粮。西边从榆林起,东边直到紫河方止。一路逶逶迤迤,足有万里。凡是崩坍,都补葺起来;但有颓败,都修整好了。若是十分倾圮倒塌的,便重新筑过。可怜朝廷动这一场工夫又不知丧天下多少膏脂,填百姓多少白骨。后人有诗感之曰:
禹王治水争言利,炀帝修城尽道荒。
功业相同仁暴异,须知别自有商量。
宇文弼与宇文恺不管民疲力敝,只是一味严刑重法的催督。毕竟隋家天下富庶,被他二人昼夜苦逼,真个的不上两月,将一条万里长城,修得齐齐整整。随写表申奏炀帝。炀帝鉴表大喜道:“朕功不减始皇矣!”遂加升二宇官爵,厚赏督工士卒,便要发车驾北狩,巡视长城。萧后谏道:“目今天气炎热,巡狩恐劳圣驾。稍俟秋凉,未为迟也。”炀帝道:“御妻之言有理。”遂同萧后驾了两乘小香车,到景明院来纳凉。原来这景明院,是苑中第一院,开门虽向龙鳞渠,转进去三间大殿,却是向南,正压在北海之上,窗牖弘敞,直受那北海的南风,到夏来甚是凉爽可爱。当日院主梁夫人接住,在忙安排些瓜果,先来与炀帝、萧后小饮,也不吹,也不唱,只烧些龙涎好香,煮些凤团新茗,说些可喜的闲话戏耍。炀帝因南风吹得畅快,忽想说道:“昔舜王当长夏之时,披衫衣鼓琴,与娥皇、女英二人相从为乐,千古以为美事。朕今日殿阁生凉,单纱御体,自顾不减当时,又有御妻与妃子,何异尧之二女?但愧朕不能理丝桐,奏南风之曲耳。”梁夫人道:“何必定要相同?舜王有南风之曲,妾记得陛下也有白苎之歌,私教杳娘,今日正当其时,何不召杳娘来歌一阕,远追虞帝之风?炀帝笑道:“此歌朕已忘情之矣,妃子倒还记得。”遂叫近侍去召杳娘。杳娘乃是文安院的美人,年虽幼小,却知书识字,生得柳眉杏脸,柔媚可人;炀帝又爱她的模样,又重她的聪明,但是做的歌儿词儿,都叫她记了,就像炀帝的一个奚囊。她真个敏慧,凡有诗词,只消炀帝读过一篇,她就记在心里,终生不忘。这一日闻炀帝召她,慌忙松绾乌云,轻拖绛,同近侍到景明院来见炀帝。炀帝问道:“朕前日南幸,曾制一曲江都夏的白苎歌,你还记得么?”杳娘道:“陛下金玉之章,妾时时捧诵,如何不记得!”炀帝喜道:“既然记得,可娇歌一遍,消此长昼。”杳娘领旨,即启朱唇,翻贝齿,细细的按节而歌。歌曰:
梅黄雨细麦秋轻,枫树萧萧江水平。
飞楼倚观轩若惊,花簟罗帷当夏清。 菱潭落日双凫舫,绿水红妆两摇漾。
还似扶桑碧海上,谁肯空歌采莲唱。
杳娘歌罢,炀帝大喜道:“朕已忘了,亏你倒记笪字不差,这样聪明可爱!”遂将自家用的一把龙边金扇赏她。杳娘谢恩未了,忽一阵荷风从帘外吹来,吹得满殿皆香。萧后道:“香从何处来?这等有趣!”炀帝忙叫卷起帘子,亲携了萧后的手儿,走出殿外来看。只见有三二十只小船,船上满载荷花,许多美人坐在中间,齐唱采莲歌,飞也似往北海中摇来。原来都是十六院美人宫女,见日长无事,大家约了到五湖中采莲耍子,见日落风起,一齐回棹,故满船的香气随着风儿,都飘入殿来。炀帝望见大笑道:“这些宫女人,倒会这般取乐耍子。”萧后亦笑道:“皆赖陛下教养之功。”炀帝又笑道:“还亏御妻不妒之力。”笑说未了,那些船早望见炀帝在景明院饮酒,便不收入渠中,一齐争先赶快,乱纷纷的望殿边摇来。摇到前面看时,大家的红罗绿绮都被水溅湿了。炀帝与萧后鼓掌大笑了一回,都叫上殿来,每人赏酒三杯,然后散去。正是: 宫中行乐万千般,不放君王半刻闲。 才向薰风听艳曲,又看宫女采莲还。
梁夫人见炀帝游戏了半晌,酒都醒了,连忙又倾佳酿来劝。炀帝又见光景快畅,又见殿中薰风拂拂,全无半点暑气,同萧后、梁夫人说说笑笑,不觉又吃了个烂醉。大家走起身,迎着风,立了半晌,忽然困倦起来。炀帝遂同萧后到碧纱厨中去睡。梁夫人也就在旁边榻上倒着。一来日长,二来都有几杯酒意,放倒身不觉都沉沉睡去。炀帝一觉醒来时,微微的月色已照在纱厨之上,及看萧后与梁夫人,她二人尚甜甜未醒。炀帝全不打动,竟自走出殿来。宫人看见,就要去叫梁夫人,炀帝摇摇头儿不许。只吃了一杯茶,便走出院去。只有王义看见,随后跟来。此时天气暄炎,又有微月,各院多不掌灯。炀帝带了王义,信步到各处闲行,也不问是哪里。忽一阵凉风,吹得梧树叶儿飕飕有声。炀帝知是秋声院,遂绕着那带梧树,折入院中。原来秋声院夫人姓李,小名叫做庆儿,为人性格温柔,再不与人争竞,因此炀帝十分喜她,只叫她做庆儿。这一日因贪凉风,遂移了枕簟,卧在南轩帘下,不觉昏昏睡去。
炀帝到了院中,不见一人,就悄悄的走将进来。到了南轩,只见庆儿仰卧在帘下。才待将手去戏她,忽露出月光,正照着庆儿脸儿,只见她喘息促急,身体栗栗而动,就像慌忙要叫的模样。炀帝知她是被梦魇了,忙叫王义将她唤醒。王义走到榻前,连叫了七八声,庆儿方才醒来,已挣得满身是汗。炀帝亲自将她扶起,坐了半晌,方才清白说道:“妾梦中被魇,不是陛下唤醒,此时心已碎矣。”炀帝笑道:“梦中有何急事,这等慌张!”庆儿道:“妾梦陛下有些不吉,妾不敢说。”炀帝笑道:“圣天子有百神相助,怕什么不吉!便说何妨?”庆儿道:“妾就梦见陛下如常时一般,携了妾臂,到十六院去闲游,一院一院游过,都照旧是笙箫歌舞的取乐;不期游第十院,陛下正在殿上饮酒,忽半空一条白龙从云端里挂将下来。向陛下的项下团团的围绕了一遍,依旧飞上天去,倏然不见;忽回头,又见殿四角上开了无数的李花。将陛下围在中间;陛下正看花饮酒,又忽然一阵风起,再气那花时,却不是李花,都是烈腾腾的火焰,顷刻间殿宇被烧着,陛下却坐在火焰之中,不能得出。妾吓得魂魄俱无,四下呼人救护。正在急难之处,却得陛下唤醒。此梦不知主何吉凶?”炀帝沉吟了半晌,自家也晓得有些不祥,转强解说道:“此乃大吉之兆也。”庆儿道:“何以见得?”炀帝道:“龙乃君侯之象,白龙盘绕,四海来朝也:李花围绕,富贵可知。梦死者,生之兆也。火有威烈之势,朕坐其中,擅天下威烈之权也。非大吉而何?”庆儿听了,方才欢喜。王义奏道:“梦寐渺茫,吉凶难料,只望陛下修德以胜之。”炀帝道:“汝言亦自有理。”正是:
梦已分明告,君胡强解疑。
到头须自受,不识是欺谁。 三人正说话间,忽见两对碧纱灯笼,照入院来。原来是萧后与梁夫人睡后醒来,不见了炀帝,有宫人看见到秋声院去,故此找寻将来。庆儿望见是萧后,慌忙起身来迎。萧后走到面前,炀帝笑问道:“御妻睡熟,朕悄悄走来,何以得知在此?”萧后笑道:“妾梦见陛下悄悄躲来,故同梁夫人也悄悄寻来。”炀帝笑道:“庆儿的梦才说完,又到御妻来说梦了。”萧后道:“李夫人有何梦?”庆儿即将前梦细说了一遍。萧后又问道:“此梦主何吉凶?”炀帝亦将解梦的话,也说了一遍。萧后说道:“既是大吉之梦,何不将酒来贺喜!”大家齐笑起来。庆儿当真叫宫人去排出宴来。大家也不点灯,就在月明之下,团团而坐。月初起时,犹朦朦胧胧不甚明白,坐了一歇,不觉微云散尽,就如金镜一般,照得轩前与白昼相似。炀帝看了笑道:“嫦娥这般有情,知道我们在此饮酒,故此放出这样清光,岂不比清秋时节还皎洁几分?”萧后亦笑道:“嫦娥又说陛下有情,晓得她月宫寂寞,故置酒在此陪伴。”梁夫人道:“嫦娥若果有情,何不下来共饮一杯?”大家正说风话,饮酒耍子,只见庆儿用手指着天上说:“你看嫦娥当真飞下来了。”炀帝与萧后忙抬头看时,只见月边团团的拥起有几百条彩云,红黄辉映,就如五色的罗绮一般。霎时间,忽见一片彩云团团如盖,从月中飘飘漾漾飞将下来。将到面前,再一看时,不是彩云,却是一个仙女,骑着一只彩鸾,竟往院中飞下。不多时,正正的落在席前。炀帝仔细一看,只见那仙女生得长鬟浅黛,别有风情,不是人间窈窕。但见:
烟鬟雪貌紫霞衣,天上飞流世上稀。
自是蟾宫传信至,莫猜巫峡雨云归。
那仙女下了彩鸾,竟走到炀帝、萧后面前,深深的裣衽而拜。炀帝又惊又喜,慌忙同萧后起身答礼道:“仙子莫非月殿嫦娥?”那仙女道:“妾非嫦娥,乃嫦娥侍儿,嫦娥闻皇帝得一佳梦,特令妾来奉贺。”炀帝大喜道:“嫦娥乃月殿天仙,朕不过人间帝主,仙凡迥异,何敢当如此用情!”仙女道:“人间帝主,非有仙骨,不能得也,何分彼此?”炀帝见仙女神情潇洒,了无尘俗之韵,不觉淫心勃动,便笑笑说道:“既蒙仙子下临,就同此一坐何如?”仙女道:“君不可亵,使不可狎,这个如何使得!”炀帝笑道:“何敢狎?不过片时相亲耳!”遂要将手来搀。仙女道:“皇帝休忙,嫦娥将自来也。”炀帝急抬头看时,那仙女早已跨上彩鸾而去。正是:
意荡花能作祟,情痴月亦迷人。 岂是外来妖孽,总由自己精神。
仙女临去,不知更有何说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