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这老教师收了吕四娘做一个女弟子,从此以后,她也跟着众人练习拳脚。一来是她报仇心切,二来也是女孩儿的身体轻盈,不多几时,居然胜过那班男子。这老教师十分欢喜,格外尽心把自己全副的本领,传给吕四娘。不上三年,那挥拳舞剑飞檐走壁的本领都已学晓。教师又传授她练气的功夫,和飞剑的技术,这两种本领,非少林寺嫡派,不能学得。又过了三年,吕四娘非但件件都能,并且件件都精。她能够把背心吸住墙壁,随意上下;又能把短剑藏在指缝里,弹出去取人首领。少林派这种本领,只有三人。第一便是少林僧,第二是雍正皇帝,第三个是虬髯公。如今教授吕四娘的老教师,便是虬髯公。他也恨雍正帝手段很毒,杀死了几个徒弟。因此在江湖上结识许多好汉,暗地里和皇家作对。这一天路过朱家,他和姓朱的原是亲戚,这姓朱的便留他住下,指导武艺。如今他得到了这个得意的女弟子,心中十分快活,便给她取一个名儿,叫做侠娘。又劝她江湖上以义侠为重,将来出去,总以多做义事体为是。如今你的本领,除那少林僧外,可以算得第一人了。这吕四娘虽学了这副本领,想自己父母死得可怜,十分悲恨,又因为自己住在客地,有许多心事,也没有可以诉说的地方。女孩儿到了十八九岁,便有说不出的一腔心事这时只有那姓朱的儿子,名叫朱蓉镜的,暗地里时常照顾她。讲到这这朱蓉镜,年纪还比吕四娘小两岁,出落得风流潇洒,温柔俊秀。在女孩儿面上,是会用工夫。自从吕四娘到了他家里,他便处处留神。凡是冷暖饮食,有别人所想不到的地方,他便暗暗地照料着。有时得到好吃好玩的东西,他总悄悄地塞在吕四娘的枕下虽说如此,那朱蓉镜从来也不敢和吕四娘说笑的。这吕四娘如桃李,冷若冰霜。在她心中虽也知道朱蓉镜钟情于己,有许多地方,也深得他的好处。无奈自己有大仇未报,便要竭力挣脱情网。因此她心里感激到十分,那外面便严冷到十分。有时想到伤心的地方,便背着人痛哭一场。后来朱蓉镜到底忍不住,渐渐和她说起话来。吕四娘心想蓉镜在我身上,如此多情,我总不能为了他的多情,丢去我的大事。倘然再和他厮缠下去,便要误事,到那时再丢去他,岂不是反害了他,不如趁早离开了他罢。想到这里,立刻打定主意,在这晚月明如水万籁无声的时候,一纵身跳出墙走去了。这是她第一次领略江湖上的滋味。她此番出门,身边一个大钱也不带,一路靠着卖艺,过她的生活。自从离了朱家之后,第一个伤心的,不用说便是那朱蓉镜。终日里废寝忘餐,如醉如狂。他父亲看了不忍,料定吕四娘此去,一定直到北京,便和虬髯公说知,求他到北京去寻找。那朱蓉镜哭着嚷着,要一块儿去。恰巧虬髯公家里,有一上女徒弟,叫鱼娘的也要到北京去,三个便一路同行。沿途打听四娘的消息。只听一路人沸沸扬扬说,有一个女卖解的,脸儿又长得俊,本领又高强。虬髯公听在耳中,料定是四娘。待到了京里,却又听不得消息。虬髯公料定四娘要做大事,在冷僻地方隐起来了。他先找一家客店住下,推说是爷儿三人。每到夜静更深,虬髯公带了鱼娘出去,找寻四娘。不几天,居然找到了,一同回到客店里。虬髯公先介绍四娘见过鱼娘。四娘见她面貌和自己不相上下,便十分亲热起来。问起鱼娘进京来干什么事,鱼娘便把父亲鱼壳,如何给于清瑞杀死,如今进京来替父报仇。两人同走了一条道路,更加亲密。只有那朱蓉镜见了四娘,好似小孩子见了乳母似的,一把拉住她袖子不放。又再三劝四娘莫去冒险,徒然送了自己性命。四娘如何肯听,但是回心一想,蓉镜待她的一番恩情,恐怕世间找不出第二个,此番倘能成了大事,女孩儿终是要嫁人的。到时不嫁给他,却又嫁谁去。她想到这里,心中有了主意。四娘在江湖上阅历了一番,那女孩儿娇怯怯的态度,都已消尽。便老老实实对蓉镜说道:“我这个身体,总是你的了。但是现在我还要向你借我自己的身体一用。待我报了大仇之后,任凭你叫我怎样便怎样。现在却万万不能遵命。”
这几句话,说得蓉镜心中又忧又喜,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。第二天,虬髯公在西便门外租了一间屋子住着,假装是儿媳姑娘一家人,却也没有人去疑心他。他们便天天出去打听皇帝的踪迹。这时皇帝得了探子的报告,知道京城里到了许多刺客,在暗地里计算他,便也着着防备,处处留神。并吩咐步军统领衙门严密查拿。吕四娘看看官家布置严密,找不到下手的机会,心中十分焦急。朱蓉镜和虬髯公劝她耐心等候。过了几天,打听得宝亲王要大婚了这宝亲王是什么人,便是钮钴禄皇后从陈世倌家里换来的儿子,取名弘历。只因他出落得一表人才,性性温和,语言伶俐,在他弟兄显辈中,有谁赶得上他这种清秀白净。皇帝又因他是皇后的嫡子,便也格外欢喜他。到了大婚那年,皇后便催着皇帝下旨,指婚湖北将军常明的女儿富察氏为福晋。一面把常明内调做军机大臣,一面派亲信大臣鄂尔泰和史贻直两人做大媒,到常明家里去行聘。到了吉期,皇帝把从前圣祖赏他的圆明园,转赏给了宝亲王。做他们新夫妇的洞房。这一天满园灯彩,笙箫聒耳,把富蔡氏迎进园来,交拜成礼。皇后钮钴禄氏,见了这一对佳儿佳妇,心中也十分快乐。宝亲王见富蔡氏斌媚秀美,便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她。谁知天下事往往乐极悲生。雍正帝自从宝亲王大婚以后,身体便觉不快。这也是他平日好色太过,积下的病根。在这个时候,宫里一班太监们吵嚷起来,说在长春宫钟粹宫一带,夜间常常听得有人在瓦上走动的声音,又有门窗开阖的声音。接着那翊坤宫永和宫一带的太监侍卫,也吵嚷起来,说每夜见屋顶上有两道白光,飞来飞去,又有咸安宫的宫女被人杀死在廓上。顿时把一座皇宫,闹得人心惶乱鸡犬不宁。后来愈闹愈利害。一到夜静更深的时候,必惊扰一番。不是说屋上有人行走,便是说屋内有白光来去。皇帝害病在床,听了这种消息,知道必有缘故,只是不便说出。这时史贻直当勇健军统领,是皇上最亲信的。那勇健军又是由各省将军举荐奇才异能的好汉编成军的。一共有四千人员。如今宫廷不安,皇帝便吩咐史贻直带领全队勇健军在宫中值宿。宫中凭空里添了四千个人马,便觉得安静了,白光也不见了,响动也没有了,皇帝的病体,也天天有起色了。皇帝一病几个月,在病势沉重的时候,宝亲王带了他的福晋,天天进宫来问候。如今皇帝病好了,就想起他一双小夫妻来。推说养病,自己也搬进圆明园去住着。那班得宠的妃嫔,也常去圆明园伺候。富察氏面貌长得俊俏,又能孝顺公公,皇帝十分欢喜。已暗暗地把宝亲王的名字,写在遗诏上。讲到圆明园,周围有四十里。里面有极大的池沼,有极深的森林,有小山、有高塔、有四时常生的花草、有终年不败的风景。宝亲王住在里面,和富察氏两人,终日游玩也游玩不尽。起初两人新婚燕尔,如胶似漆。专拣湖山幽静花草深密的地方,调笑作乐。便是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们,也嫌站在眼前碍眼,一律撵去。后来两人玩够了,便觉得枯寂起来。宝亲王心中常常想,如此名园,不可无美人作伴,掩那福晋,也可算得美的了,但她一个人孤寂无伴,也觉无味。从此他存心要去寻记一个美人来,给富察氏作伴。便有几个乖觉的太监,看出亲王的心事,悄悄地引导他出园去闯私娃子。那南池子一带,尽多的私娼。宝亲王尝着了这养病,自己也搬进圆明园去住着。那班得宠的妃嫔,也常去圆明园伺候。富察氏面貌长得俊俏,又能孝顺公公,皇帝十分欢喜。已暗暗的把宝亲王的名字,写在遗诏上了。讲到圆明园,周围有四十里。里面有极大的池沼,有极深的森林,有小山、有高塔、有四时常生的花草、有终年不败的风景。宝亲王住在里面,和富察氏两人,终日游玩也游玩不尽。起初两人新婚燕尔,如胶似漆。专拣湖山幽静的花草深密的地方,调笑作乐。便是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们,也嫌站在眼前碍眼,一律撵去。后来两人玩够了,便觉得枯寂起来宝亲王心中常常想,如此名园,不可无美人作伴,掩那福晋,也可算得美的了,但她一个人孤寂无伴,也觉无味。从此他存心要去寻记一个美人来,给富察氏作伴。便有几个乖觉的太监,看出亲王的心事,悄悄地引导他出园去闯私娃子。那南池子一带,尽多的私娼。宝亲王尝着了这个味儿,如何肯舍,天天推说在涵德书屋读书,却天天在私门子里,和窑姐儿温被头。但是他玩私娃子,只能在白天,因为父皇住在园中,要早晚请安去。那班窑姐儿,有几个长得俊的。宝亲王要把她们娶进园去,他们都不肯。只可偶尔带一个两个姑娘进园去游玩。在安乐窝里吃酒行乐,只瞒着富察氏和父皇两个人,什么风流事都干出来。有一天,宝亲王从安乐窝出来,时候尚早,他已有三分酒意,悄悄地走进富察氏卧室去,只见罗帐低垂,宝亲王认是富察氏午睡未醒,心想去鉴赏美人儿的睡态。便蹑着靴脚儿,走近床前去。再一看,见四只绣花帮儿的高底鞋子,伸出罗帐外面。宝亲王知道是两个女人睡着,心中十分诧异,走上前去,轻轻地把帐门儿揭开一看,见一个是他的福晋察氏,一个却不认识是谁家的眷属。只见她两人互搂着腰儿,脸贴着脸,沉沉的。宝亲王要把她们娶进园去,他们都不肯。只可偶尔带一个两个姑娘进园去游玩。在安乐里窝里吃酒行乐,只瞒着富察氏和父皇两个人,什么风流事都干出来。有一天,宝亲王从安乐窝出来,时候尚早,他已有三分酒意,悄悄地走进富察氏卧室去,只见罗帐低睡,宝亲王认是富察氏午睡未醒,心想去鉴赏美人儿的睡态。便蹑着靴脚儿,走近床前去。再一看,见四只绣花帮儿的高底鞋子,伸出罗帐外面。宝亲王知道是两个女人睡着,心中十分诧异,走上前去,轻轻地把帐门儿揭开一看,见一个是他的福晋察氏,一个却不认识是谁家的眷属。只见他两人互搂着腰儿,脸贴着脸,沉沉的睡着。再看那女人时,不觉把宝亲王的灵魂儿吸出了腔子,飘飘荡荡的不知怎么是好。原来那女人长得副鹅蛋式的脸儿,衬着两道弯弯的眉儿,丰润鼻子,两面粉腮上两点酒涡儿,露出满脸笑容来。一点朱唇,血也似的红润,是娇滴滴越显红白。她春葱也似的纤手,松松地捏着一方粉红手帕。宝亲王看了多时,不觉情不自持,轻轻地伸手,把那手帕从那方女人手中抽去,送在鼻子边一嗅。奇香馥郁,心中一荡,索兴凑近鼻子去,在那段粉也似的脖子上轻轻一嗅,急闪身在床背后躲着。正是:偷看美人酣睡态轻启罗帐细端详欲知那女人是谁家眷属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