词曰:高祖力平隋乱,太平智定唐朝,干戈平定号神尧,四海升平相保。
房杜同心辅政,君已共力悬朝,纵囚解狱治无高,三百年无事绕。右词西江月话说闻二公子同邓红济小姐,在李雷家中舍死忘生逃出城,来到了乡间坐在茶亭,意欲歇歇再走。望见草房里面走出一个老妇人来,他认得邓小姐,连忙问:“小姐如何到此?”邓小姐吃了一惊,站起身来叫声:“老人家,你是何人?认得奴家。”老妈妈回道:“小姐呀!你认不得老身了?我是你乳娘张大妈。”小姐道:“原来是张乳娘家。”“正是,小姐清晨怎生到此?”小姐道:“此非讲话之处,且到屋内去说。”乳娘邀了二人进内坐下,小姐将被抢情由说了一番。又问:“这位公子是谁?怎么到得李府?”公子也将苦情说了一遍。小姐又问:“乳娘怎么到此?”张乳娘道:“当日住在张家,后搬到此地来住。但是我这里房屋偏小,公子与小姐若住在此处,恐李大麻子找来,那时连我性命难保。要想个藏身之处才好。”闻二公子说:“我家住在南门大街,妈妈可问到那里,我母亲知道,定然接我们回去。”乳妈说:“等我访明公子尊府,送公子与小姐就在尊府住下,相等邓公子之信再为定夺。”二人说:“妈妈言之有理。”乳娘取水与公子小姐净面吃茶,收拾饭与二人吃了。乳娘出去,访到新庄,报知闻大夫人,忧中得喜,即刻喊一两乘小轿,差家人前去接回,母子相会抱头痛哭。哭毕,小姐拜见夫人,细说衷曲。夫人认为继女,赏了张妈妈银两,乳娘拜回。晚间太夫人摆酒饮宴,公子说:“母亲,孩儿得了神书,方得脱离虎口。日习得隐身之法,周身添了精神气力。”夫人说:“是何神书?”公子言:“乃天宫之宝,名叫鹤度琅玡。”说着将神书取出与夫人观看,忽从天井中一团火球滚将上来。公子心慌,用书打去。只见火球一闪,连书登时不见。公子跺足说:“罢了,罢了,神书烧掉了。上面有许多法,孩儿未曾学得!”夫人劝道:“儿呀!此乃天书,如今收去。只因你只有隐身之法,别无他法之造化。不可呆也。”公子闻言,方才醒悟。席散,公子到书房,太夫人同邓小姐在上房安置。自此公子在家读书,邓红济小姐在闻府住下,自有交代。
且言李大麻子在洞房,那晚如鬼迷一般,呼酣沉睡在几凳上。直到天明站起身来,猛然想小姐,四下一望不见,出了房门,说:“不好了,一定走了!”连忙奔到厅上,着人把邵青叫来。不一刻邵青来到厅上,叫声:“大老爷,此刻叫来不知何意?夜来想必辛苦,何不睡睡歇息歇息。”“老邵呀!不要提起。你可知红济走了?”“大老爷,红济怎。。。怎么。。。的?”李雷道:“昨晚将碧桃诗与他看,我就坐下,不知不觉睡去,直到方才醒,见房门大开未关,小姐不见。”邵青说:“快些着人四下找寻。”登时前前后后找遍,并无踪迹。又着人分四路找寻,各庵观寺院旅店民房挨家逐户查,亦无形影,只得回家禀复李雷。坐在书房发楞。只见看后门的苏胖子慌慌张张跑进,见了李雷叫声:“大老爷,不好了!小的昨日晚间因多吃了一杯酒,将后门拴锁去睡到了。今早起来,只见后门开着,锁挺扭断,不知何故。特来报告大老爷定夺!”李雷未及开言,只见一个书童哭将进来,叫声:“大老爷,不好了!小的是西书房服侍闻相公的,昨晚小的睡了,今早起来,不见了闻相公。不知哪里去了!”李雷一听,心中大怒,叫声:“老邵,敢一定是他二人走了!依你把两个怎样办法?”“大老爷,他两个紧守不严,推下火牢。没有别法。”李雷一声吩咐,下面答应,上来就把苏胖子并书童推下火牢。可怜二人无故做了火牢之鬼。
又见一个家人前来报道:“小的在后门首有事,只见一个带孝的妇人哭得无休歇。问他只不回答,禀知大老爷定夺。”李雷说:“老邵呀!这个妇人哭在我后门口,这也蹊跷。”邵青说:“大老爷,何不与你同去看看?”言罢站起身来走到后门来。只见那妇人浑身穿白,面向外,那后影子到还齐整。说:“老邵呀!你看这妇人倒也罢了。你与我问他一声,着人将他抬进,让我大老爷受用。”邵青走去喝了一声,说:“你这妇人好不晓事!坐在我大老爷门前哭什么?”那妇人并不回答,就将妇人抬到后面洞房放下。李雷吩咐众人退去,拴上房门,将女人抱上牀去。转下身子,再揭帐幔,不见了妇人。李雷此刻毛发直竖,连忙慌慌张张开了房门,一直跑到书房,叫声:“老邵呀!不好了,妇人抬进洞房,抱上牀忽然不见了,可是作怪么?”邵青着人四下找寻,都回不见。李雷坐下定定神,只见大头细辫子张三一直跑进书房,喊道:“大老爷,不好了!大厅香几上坐着一个长人,红头红发红须红帽,身穿红袍,人莫敢近。”“老邵呀!不好了,我家要倒霉了!这个甚的红人。。。”“大老爷,此乃是火德星君,想必来点化大老爷。快快出去摆香案叩头哀告!”李雷道:“言之有理。”即忙吩咐罢了香案,同邵青到厅上,果见一红人坐在凳几中间。李雷连忙叩头,登时不见。李雷吩咐端过香案,又到南书房坐下,还未转身,只见一个家人飞跑而来,进了书房喊声“大老爷不好了!无忧楼起了火!摩云师傅跌将下来,烧得浑身流浆大泡,那个徒弟已经烧死,滚下楼来。”李雷大惊,连忙同邵青到后面来,只见一座无忧楼烧得干干净净,成了一片空地。摩云师睡在那里,哼声不止,少不得请医调治,再造无忧楼。言不尽李雷多少霉气之事,这且不言。
单讲神弹子邓小英雄,来到叶家庄,早有庄汉报知神枪教手叶子超,吩咐请进来。邓林见了母舅,倒身下拜,放声大哭,叫声:“母舅大人呀!外甥全家遭害,真真惨杀了!”叶爷说:“贤甥有话起来讲,不要伤悲。”说着将他搀起坐下,说:“贤甥为何如此形容?家中遭了什么不白之冤?快快说来。”公子就将父母生病,姐姐进香被抢,是外甥夺下,恶人计害全家,姐姐与甥男逃出,在半路途中恶人追来,在饮店之中被他下蒙汗药酒,外甥迷倒,把姐姐抢去,不知可曾失节,要求母舅做主。叶爷爷闻听大怒,说:“贤甥,你且在我庄上住下。待我明早赶奔溧水,混进恶贼家内,杀了恶人,泄我之恨!”说罢,吩咐备酒与邓少爷同饮。是晚无事,次日黎明,叶爷起身用了饮食,打了个小小包裹,背上肩头,带了根长枪,吩咐邓林与众庄汉小心门户。说罢离开庄门,放开大步一路行去,直奔溧水而来。那日将至午后已抵溧水,进了城下了坊子,叫小二取水净面,坐下吃茶。闲坐一会,不觉红轮西坠,月上东升。小二掌上灯烛,叶爷吩咐拣好菜拿几样来,小二答应一声,不一时酒肴俱全。叶爷道:“我一个吃得不耐烦,你来陪我吃一杯。”回道:“小人何能陪爷?”“不妨,坐下来。”小二只得坐在凳头上斟酒。酒过数杯,谈了些闲话,叶爷说:“你这里有个姓李的?”“爷问他做什么?”叶爷道:“我是个行拳走教的,可有个姓李的大家?”小二道:“我们这里有姓李的,是个大来头。乃是经略冯大人的世弟,名叫李雷字震远,还有个绰号叫做活阎罗。他广收教习。大老爷有口示在外,无论行拳走教,初到这里,都要去在看守大门的没毛大虫张三太爷那里挂号,然后要拿手本见大老爷请安,试验武艺。如果好,收下在四楼听用,不然退出,方能在外行拳。”叶爷听罢大喜,便说道:“我就是来投他的,烦你买个手本,明日进李府去。一并相谢。”小二即刻上了街卖了个教习手本进来,交与叶爷,又取了墨砚过来,心中一想:我如定要更名改姓。想罢,提起笔来写道:建平花超。写罢折好,揣入靴桶之内,用了酒饭,收什安寝。
次日天明起身穿好衣服,用了早点,锁了房门,照应了店家一声,迈开大步直奔东门大街而来。进了西栅栏到了李府门前,只见白玉石坡台,门里两边懒凳上坐了无数的爷们。叶爷走到跟前,用手一拱,道:“诸位请了,我乃建平县花超,叩请大老爷金安。望诸位进去通报一声。”众人骂道:“你这狗头快些滚!我们家大老爷连日有万种心事,那里还收教习?”叶爷闻听,心中大怒,暗想这些恶奴如此势力,怎得入门?陡生一计,只得忍气吞声,满面陪笑,叫声:“诸位,我小的有个朋友在大老府上,看守大门的没毛大虫张三太爷,与我有一拜之交。望诸位代我说声。”众人听说,连忙站起:“何不早说?”又有个爷们说:“请花老哥厅上去坐。”叶爷进了大门,来厅上坐下,早有人献上茶来。又有人去报张三太爷,不一刻只有张三进来,说:“花哥在哪里?”叶爷见了,连忙假意折个千儿,说:“三哥,小弟花超请三哥的安。”张三一把搀住,说:“好说好说,请坐请坐,花哥一向在那里?怎么知道我张三在大老爷府中?”叶爷说:“小的一向在京,未曾与三哥叙叙。前日回到建平,闻得三哥在大老爷府中,故而特地前来投奔三哥,引见大老爷。这件事全仗三哥大力,周全小弟。”说着取出手本,递与张三。张三接了手本,说:“花哥少坐。”又吩咐人拿点心来与花爷用。有人答应,他便转身拿着手本,直奔南书房。看官说,怎么讲?这叶子超与张三一面不识,并且假名假姓,如何见面这等样熟?列位有所不知,只因张三历年来不知结交多少朋友,来来往往,那里记得许多?所以今日叶爷投他,必是往日之交,再加几句花巧语,把张三的大头都说热了。摇着头,进了南书房,见了李雷,打了个千儿,叫声:“大老爷,张三有个朋友,叫花超,乃建平人,一身好本领,特地前来投奔大老爷的。”将手本呈上。李雷看罢,说:“张三,你晓得我大老爷家中闹出这等乱,那里还收教习?你代我回他去吧。”张三说:“小的知道。这个人与张三有一拜之交,武艺精通,大老爷要收的。”李雷道:“既是你的朋友,你到董相公账房里去称五两银子,打发他去吧。”张三答应,只是不动。李雷说:“张三,你怎么不去?”张三说:“大老爷不收他,要送他五十两银子,叫他去吧。若是五两银子,姓花的不能回去。”“张三,你叫我把五十两银子,我的银子是砖头土块么?”张三说:“要不下回请,大老爷就是拿一千两银子聘这姓花的,也不来的。如今难得到此,望大老爷收下吧。”“张三,我偏不收这姓花的。”张三摇着头,说:“一定要求大老爷收下。”说着两个眼珠子迸出,看那大头上细辫子滴溜溜将起来。李雷一看,“哎哟”一声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文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