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举官

  後唐庄宗同光二年,自唐末丧乱,绅之家,或以告敕鬻於族姻,遂乱昭穆,至有舅叔拜甥侄者。选人伪滥者众,郭崇韬欲革其弊,请令铨司精加考核。时南郊行事官千二百人,注官者才数十人,涂毁告身者十之九。选人或号泣道路,或馁死逆旅。

  明宗天成二年,制:“选人或因远地干戈、私门事故,遂至过格。今後如过格十年外,不在赴集之限。又据长定格,选人中有隐忧者殿五选。伏以人伦之贵,孝道为先,既有负於尊亲,定不公於州县,有伤风化,须峻条章。今後诸色官员内,有隐忧冒荣者,勘责不虚,终身不齿,其入仕告敕,并付所司焚毁。”  三年,敕:“北京及河北诸道摄官内,有庄宗御署及朕署,便与据正官资叙;其伪朝授官,勘验不虚,亦同告身例处分。兴元以西,曾授伪蜀爵命敕,到後一周年为限,各於本罢任处投状分析,申奏点勘,出限不叙理。”

  中书奏:“吏部流外铨诸色选人试判两节,并不优劣等第与官资。其业文者,任徵引古今;不业文者,但据事理判断可否,不当罪在有司。吏部南曹关:‘今年及第进士内,《三礼》刘莹等五人,所试判语皆同。’勘状称:‘晚逼试期,偶拾得判草写净,实不知判语不合一般者。’”敕:“贡院擢科,考详所业;南曹试判,激劝效官。刘莹等既不攻文,只合直书其事,岂得相传藁草,侮渎公场?

  及至定期覆试,果闻自惧私归,宜令所司落下放罪,许再赴举。”其年十月,敕:  “访闻每年及第举人牒试、吏部关试,判题虽有,判语全无,只见各书‘未详’,仍或正身不至。如斯乖谬,须议去除。此後关送举人,委南曹官吏准格考试。如是进士并经学及第人,曾亲笔砚,其判语即须缉构文章,辨明治道;如是委无文章,许直书其事,不得只书‘未详’。如开试时,正身不到,又无请假文书,牒贡院,申奏停落。”

  按:唐以试判入仕,五季因之,然以此三条观之,其为文具可知也。有如流外铨,必胥吏之徒,非以文学进身者,则所对不责其引徵古今,但据事理判断,诚是也。至於及第进士,而乃一词莫措,传写定本,雷同欺诳,至烦国家立法,明开曾亲笔砚、委无文章两途以处之,则乌取其为进士乎?况正身多不至,则所谓试者,不过上下相与为欺耳,可无试也。

  长兴二年,敕:“举选之众,例是艰辛,曾因兵火之馀,多无敕甲,不有详延之路,永为遐弃之人。其失坠告身者,先取本人状,当授官之日,何人判铨?

  与何人同官?上任、罢任与何人交代?仍勘历任处州县,如实,则别取命官三人保明施行。”

  周世宗显德元年,初令翰林学士、两省官举令录。除官之日,署举者姓名,若贪秽败官,连坐。  宋朝之制,凡入仕有贡举、奏荫、摄署、流外、从军五等。吏部铨唯注拟州县官。旧幕职皆使府辟召,国朝但吏曹拟授。京诸司六品以下官皆无选,中书特授。周朝每藩郡有阙,或遣朝官权知。太祖始削外权,牧伯之阙,止令文臣权莅。

  其後,内外皆非本官之职,但以差遣为资历。京朝官则审官院主之,使臣则三班院主之,少卿、监以上、刺史、副率内职,中书、枢密院主之。

  太祖皇帝建隆三年,诏:“常参官并翰林学士内有尝佐藩郡及历州县官者,各保举堪充幕职、今录一人,不必以亲为避,但条析具实以闻,当於除授制书辨其举主,它日有所犯不如举状,连坐之。”

  知制诰高锡奏:“请许人讦告滥举,所告不实者罪之,得实者白身授以官,有官者优擢,非仕宦者赏缗钱。”从之。

  四年,诏:“自前藩镇多奏初官人为掌书记,颇越资序。自今历两任有文学者,方得奏举。”又诏陶等於见任前任幕职、州县官中举堪为藩郡通判者一人,如谬举,量事连坐。又诏:“自今诸州吏民不得即诣京师举留即度、观察、防御、团练等使,刺史、知州、通判、幕职、州县等官。若实以治行尤异著名,吏民固欲借留,或请立碑颂德者,许即於本处陈述,以俟上报。”真宗咸平时,复诏禁之。

  乾德二年,诏翰林学士等四十二人,各举才堪通判者各一人。又诏吏部南曹,以人才可副升擢者送中书门下引验以闻。上虑铨衡止凭资历,或英才沈於下僚故也。

  开宝四年,诏:“自今诸州不得以摄官视事,其阙员处,即时以闻,当委有司除注。”十一月,又诏:“近以诸道摄官,悉令罢去,及虑若更民政,欲著吏能,雷同遐弃,良可惜也。宜委有司按其历任,经三摄无旷败,即以名闻。任伪署者不在此限。”

  五年,先时,令诸州印发春季选人文解,自千里至五千里外,分定日限为五等,各发离本处,及京百司文解,并以正月十五日前到省,馀季准此。若州府违限及解状内少欠事件,不依程式,本判官、录事参军、本曹官罚置殿选。诸州员阙,并仰申阙解除,以木夹重封题号,逐季入递,合格日四时奏,年满,俟敕下准格取本司文解赴集。流外铨据状申奏,以四时取解参选。至是,国家取荆、益、交、广,辟土既广,吏员多阙,是以岁常放选。选人南曹投状,判成送铨,铨司依次注授。其後,选部阙官,即特诏免解,非时赴集,谓之“放选,”习以为常,取解季集之制,有名而无实矣。

  太宗太平兴国元年,先是,选人试判三道,考为三等:二道全通,一道稍次而文翰俱优,为上;一道全通,二道稍次而文稍堪,为中;三道全次而文翰纰缪,为下。判上者,职事官加一阶,州县官超一资;判中,依资;判下,入同类,惟黄衣人降一资。至是,诏增为四等:以三道全次,文翰无取者,惟中下;依旧格判下之制,以三道全不通而文翰纰缪者,为下,殿一选。  六年,令诸路转运使下所属州府,令长吏择见任判司薄尉之清廉明者,具以名闻。当驿召引对,授以知县之任。

  八年,诏:“自今应临轩所选官吏,并送中书门下,考其履历,审取进止。”时上选用庶僚,不专委有司,皆引对,观其敷纳,有可采者,悉与超擢;复虑因缘矫饰,徼幸冒进,乃有是诏。

  雍熙二年,令翰林学士、两省、御史台、尚书省官,各於京官、幕职、州县中举可升朝者一人。

  四年,诏曰:“进贤推士,当务至公;行爵出禄,固无虚授。苟毕得其材实,亦何吝於宠章。近者诸处奏荐,多涉亲党,既非得举,徒启幸门。将塞津,宜行告谕:自今诸路转运使及州郡长吏,并不得擅举人充部内官,其有阙员,即时具奏。”  端拱三年,令宰相以下至御史中丞各举朝官一人为转运使。是日,诏曰:

  “国家详求事之吏,外分主计之司,虽曰转输,得兼按察,总览郡国,职任尤重,物情舒惨,靡不由之。尚虑徼功,固当责实,交相绳检,於理攸宜。自今转运使凡厘革庶务,平反狱讼,漕运金,成绩居最,及有建置之事,果利於民者,令诸州岁终件析以闻,非殊异者不得条奏。”诏:“三司、三馆职事官已升擢者,不在论荐;其有怀材外任,未为朝廷所知者,方得奏举。”

  四年,令内外官所保举人有变节逾滥者,举主自首,原其罪。

  上励精求治,听政之暇,因索两省、两制清望官名籍,问朝士有德望者,悉令诸官。仍令自今中外官所举之人,并须析其爵里及历仕殿最以闻,不得有隐。

  所举责实无验者,罪之;如得状者,有赏典。

  真宗咸平二年,秘书郎陈彭年请复举官自代之制,诏秘书直学士冯拯、陈尧叟参详之。拯等上言:“窃详往制,常参官及节度、观察、防御使,刺史、少尹,畿、赤令,并七品以上清望官,授讫三日内,於四方馆上表让一人以自代。其表付中书门下,每官阙,则以见举多者量而授之。今缘官品制度,沿革不同,伏请令两省、御史台官、尚书省六品以上,诸司四品以上,授讫,具表让一人自代,於阁门投下,方得入谢。在外者,授讫三日内,具表附驿以闻。”诏可。

  景德元年,诏:“内外群官所保举人,亦有中道变迁,但或不令言上,必恐负累滋多。宜令比类并许陈首,当惩责其人,特免连坐。”

  四年,又令:“举官所举差遣,本人在所举任内犯赃,即用连坐之制;其改他任犯赃,元举主更不连坐。”  大中祥符二年,诏:“幕职、州县官初任者,或未熟吏道,群官勿得荐举。”  三年四月,诏:“自今每年终,翰林学士以下常参官,并同举外任京朝官、三班使臣、幕职、州县官各一人,明言治行堪何任使,或自已谙委,或众共推称。

  至时,令ト门、御史台计会催促,如年终无举官状,即具奏闻,当行责罚。如十二月内差出,亦须举官後方得入辞。诸司使副、承制、崇班曾任西北边、川、广钤辖亲民者,亦同此例。诸路转运使副、提点刑狱官、知州、通判,结罪奏举部内官属,不限名数,明言在任劳绩;如无人可举及显有逾滥者,亦须指述,不得顾避。以次年二月二十五日以前到京,如有违限,委都进奏院具名以闻,当依不申考帐例科罪。三司使副即结罪举奏在京掌事京朝官、使臣,仍令中书置籍,先列被举人名衔,次列历任功过及举主姓名、荐举度数,一本留中书,一本常以五月一日进内。次年籍内,仍计向来功过及荐举度数,使臣即枢密院置籍。两省、尚书省、御史台官,凡出使迥,并须采访所至及经历邻近郡官治迹善恶以闻。转运使副、提点刑狱官、知州、通判到阙,各具前任部内官治迹能否,如邻近及经由州县访闻群官善恶,亦须同奏,先於ト门投进後,方得入见。或朝廷要人任使,及有不治州县难了公事,并於上件籍内选择过犯数少,举任及课绩数多,并资历相当者差委,仍於宣敕内尽列举主姓名。或能一任集,即特与迁转;苟不集事,本犯虽不去官,亦移闲慢僻远处。内外群臣并举及三人事者,仰中书、枢密院具名取旨,当议甄奖;如并举三人不集事,坐罪不至去官,亦仰奏裁,当行责降;或得失相参,亦与折当。”

  天禧三年,吏部铨言:“本司令录稍多,员阙甚少,请权借审官院京朝官知县阙注拟一任。”诏审官院以五千户以下县借之。

  仁宗天圣六年,诏:“审刑院举常参官在京刑法司者为详议官;大理寺详断、刑部详覆、法直官,皆举幕职、州县晓法令者为之。自请试律者须五考,有举者乃听试律三道、疏二道,又断中小狱案二道,通者为中格。”  时举官擢人,不常其制。国子监阙讲官,尝诏诸路转运使举经义通明者;或欲不次用人,又尝诏近臣举常参官历通判无赃罪而才任繁剧者,已之亲及执政近属得举;欲官诸边要,亦尝诏节度使至ト门使、知州军、铃辖、诸司使,举殿直以上材勇使边任者,或令三司使下至天章阁待制举奏之;边有警,又或诏诸转运使、提点刑狱、升朝官举所部官才任将帅者;三路知州、通判、县令,皆诏近臣举廉吏选任之,拘资格。至於文行之士,钱之才,刑名之学,各因时所求而荐焉。而守选者更郊赦减与赴调。後立法:所举未迁而罪赃暴露者,免劾。

  自天圣後,进者颇多,物议患其冗,始戒近臣,非受诏辄举官。又下诏风厉,以为荐举阿私。其任用已至部使者,得复荐。失举而已擢用,听自言不实,弗为负。  又诏磨勘迁京官者,增四考为六考,增举者四人为五人,犯私罪又加一考。

  举者虽多,无本道使者亦为不应格。议者以身、言、书、判为无益,乃罢之,而试判者亦名文具,因循无所去取。

  御史王端以为:“法用举者两人,得为令;为令无过谴,迁职事官、知县;又无过谴,遂得改京官。乃是用举者两人,保其三任也。朝廷初无参伍考察之法,偶幸无过,辄信而遣之,是以碌碌之人皆得自进。因仍弗革,其弊将深。”乃定令:被荐为令,任内复有举者始得迁,否则如常选,无辄升补。时增设禁限,常参官已授外任,得奏举。京官见任知州、通判,升朝官兵马都监、诸司副使以上,及在京员外郎尝任知州、通判,诸司副使尝任兵马都监者,乃听举。明年,流内铨复裁内外臣僚岁贡数,文臣待制至侍御史,武臣自观察使至诸司副使,举吏各有等数,得辄过;而被举者须有本部监司、长吏、按察官,乃得磨勘。睦州团练推官柳三变到官未逾月,而知州吕蔚荐之。侍御史知杂郭劝言:“蔚未睹善状而荐之,盖私之也”。乃限到官一考,方得荐。又诏:“选人六考改官而尝犯私罪者,加一考。知杂御史、观察使以上,岁举京官不得过二人,其尝参官得复举。”自是举官之数省矣。又命监司以所部州多少、剧易之差为举令数,非本部无辄举。其後又增举主至三员。盖官冗之弊浸极,故保荐之法,大抵初略而後详也。

  仁宗朝,尤以选人迁京官为重,虽有司引对法当与,帝亦省察其当否乃可之。

  苏轼《策别》曰:“国家取人,有制策,有进士,有明经,有诸科,有任子,有府史杂流。凡此者,虽众无害也。其终身进退之决,在乎召见改官之日,此尤不可以不爱惜慎重者也。今之议不过曰:‘多其资考,而责之以举官之数,且彼有勉强而已。资考既足,而举官之数亦以及格,则将执文墨以取必於我,虽千百为辈,莫敢不尽与。’臣窃以为今之患正在於任文太过,是以为一定之制,使天下可以岁月必得,甚可惜也。方今之便,莫若使吏六考以上皆得以名闻於吏部吏部,以其资考之远近、举官之众寡而次第其名,然後使一二大臣杂治之,参之以其材器之优劣而定其等,岁终而奏之,以诏天子废置;度天下之吏每岁以物故、罪免者几人,而增其数,以所奏之等补之,及数而止。使其予夺亦杂出於贤不肖之间,而无有一定之制,则天下之吏不敢有必得之心,将自奋厉磨淬,以求闻於时,而向之所谓用人之大弊者,将不劳而自去。然而议者必曰:‘法不一定,而以才之优劣为差,则是好恶之私有以启之也。’臣以为不然。夫法者,本以存其大纲,而其出入变化,固将付之於人。昔者,唐有天下,举进士者群至於有司之门,唐之制,惟有司之信也。是故有司得以搜罗天下之贤俊,而习知其为人,至一日之试,则固已不取也。唐之得人,於斯为盛。今以名闻於吏部者,每岁不过数十百人,使一二大臣得以访问参考其才,虽有失者,盖已寡矣。如必曰:‘任法而不任人,天下之人必不可信。’则夫一定之制,臣亦未知其果不可以为奸也。”又曰:“夫天下之吏,不可以人人而知也,故使长吏举之;又恐其举之以私而不得其人也,故使长吏任之,他日有败事,则以连坐,其过恶重者其法均。且夫人之难知,自尧舜病之矣。今日为善,而明日为恶,犹不可保,况於十数年之後,其幼者已壮,其壮者已老,而犹执其一时之言,使同被其罪,不已过乎?天下之人,仕而未得志也,莫不勉强为善以求举;惟其既已改官而无忧,是故荡然无所不至。方其在州县之中,长吏亲见其廉谨勤之节,则其势不可以不举,彼又安知其终身之所为哉!故曰‘今之法,责人以其所不能’者,谓此也。一县之长察一县之属,一郡之长察一郡之属,职司者察其属郡者也。此三者其属无几耳,其贪,其廉,其宽猛,其能与不能,不可谓不知也。今且有人牧牛羊者而不知其肥瘠,是可复以为牧人欤?夫为长而属之不知,则此固可以罢免而无足惜者。今其属官有罪,而其长不即以闻,他日有以告者,则其长不过为失察,而去官者又以不坐。夫失察,天下之微罪也。职司察其属郡,郡县各察其属,此非人之所不能,而罚之甚轻,亦可怪也。今之世所以重发赃吏者,何也?夫吏之贪者,其始必诈廉以求举。举者皆王公贵人,其下者亦卿大夫之列,以身任之。居官莫不爱其同类等夷之人,故其树根牢固而不可动。连坐者常六七人,甚者至十馀人,此如盗贼质劫良民以求苟免耳。为法之弊,至於如此,亦可变矣!如臣之策,以职司、守令之罪罪举官,以举官之罪罪职司、守令。今使举官与所举之罪均,纵又加之举官,亦无如之何,终不能逆知终身之廉者而後举,特推之於幸不幸而已。苟以其罪罪职司、守令,彼其势诚有於督察之。臣知贪利小人无容足之地,又何必於举官焉难之。”  石林叶氏曰:“祖宗时,监司、郡守荐部吏,初无定员,有其人则荐之,故人皆谨重不肯轻举,改官人每岁殆无几。自庆历后,始以属邑多寡制数。于是各务充元额,不复更考材实,改官人每岁遂至数倍。事有欲革弊而反以为弊,固不得不谨其初。治平中,贾直孺为中司,尝以为言,朝廷终莫能处,盖人情沿习既久,虽使复旧,亦不可为也。”

  英宗时,御史中丞贾黯又言:“今京朝官至卿、监凡二千八百馀员,可谓多矣。而吏部奏举磨勘选人未引见者,至二百五十馀人。臣不敢远引前代,且以先朝事较之:方天圣中,法尚简,选人以四考改官,而诸路使者荐部吏,数未有限,而在京台阁及常参官尝任知州、通判者,虽非部吏皆得荐。时磨勘改官者,岁才数十人。後资考颇增,而知州荐吏,视属邑多少裁定其数,又常参官不许荐士,其条约比天圣渐繁,而改官者固已众矣。然磨勘应格者,犹不越旬日即引对,未有待次者也。皇中,始限监司奏举之数,其法益密,而磨勘待次者已不减六七十人。皇及今才十年耳,而猥多至於三倍。向也法疏而其数省,今也法密而其数增,此何故哉?正在荐吏者岁限定员,务充数而已。如一郡之守岁许荐五人,而岁终不满其数,则人人以为遗已。当举者避谤畏讥,欲止不敢,此荐者所以多,而真才实廉未免於无能也。谓宜明诏天下,使有人则荐,不必满所限之数。”天子纳其言,下诏申敕焉。

  明年,诏:“中外臣僚岁得举京官者,视元数以三分率之,减一分;举职官有举者三人,任满选如法。”所以分减举者数,省京官也。是岁,判吏部流内铨蔡抗言:“奏举京官人尚多,度二年引对乃可毕,计每岁所举,无虑千九百员,被举者既多,则磨勘者愈众。且今天下员多阙少,率三人而待一阙,若不稍改,後将除吏愈艰。臣愚以为可罢知杂御史、观察使以上岁得举官法。”从之。自是,举官之数弥省矣。

  治平三年,命宰执举馆职各五人。先是,上谓中书曰:“水潦为灾,言事者云咎在不能进贤,何也?”欧阳修曰:“今年进贤路狭,往时入馆有三路,今塞其二矣。进士高科,一路也;大臣荐举,一路也;因差遣例除,一路也。往年,进士五人以上皆得试,第一人及第,有不十年即至辅相者;今第一人两任方得试,而第二人以下不复试,是高科路塞矣。往时,大臣荐举即召试,今只令上簿,候缺人乃试,是荐举路塞矣。惟有因差遣例除者,半是年劳老病之人,此臣所谓荐举路狭也。”上纳之,故有是命。韩琦、曾公亮、赵概等举蔡延庆以下凡二十人,皆令召试。宰臣以人多难之,上曰:“既委公等举之,苟贤,岂患多也?先召试蔡延庆等十人,馀须後时。”

  石林叶氏曰:“国朝以史馆、昭文馆、集贤院为三馆,皆寓崇文院,其实无别舍,但各以库藏书列於廊庑间尔。直馆、直院谓之‘馆职’,以他官兼者谓之‘贴职’。凡状元、制科一任还,即试诗赋各一而入,否则用大臣荐而试,谓之‘入馆’。官制行,废崇文院为秘书监,建秘阁於中,自监、少至正字,列为职事官,罢直阁、直院为名,而书库仍在,独以直秘阁为贴职之首,皆不试而除,盖特以为恩数而已。”

  治平四年,陈汝羲试学士院,中等,除集贤校理。御史吴中言:“比择十人先试馆职,而汝羲亦预,渐至冗滥,兼诗赋非所以经国治民。请用两制荐举,仍罢试诗赋,代之以策。”诏两制详议。其年,试胡宗愈辈,仍用诗赋。熙宁元年,罢试诗赋,而更以策、论。二年,王介等五人,始以策、论试於学士院,皆除馆职。後比年有试者,苏税、陈睦、李清臣、刘挚、王钦臣等,皆以试除。四年,太常丞许将以所业献,召试,为集贤校理。五年,吕公弼荐王安礼材堪大用,召对称旨,欲峻用之,其兄安石辞,乃以为崇文院校书。曾布常举邓润甫可备经筵馆职,诏取润应制科进卷视之,擢为集贤校理。

  旧制,凡设试以待命士,而入之铨注者,自荫补、铨试之外,有进士律义、武臣呈试材武及刑法等官,而铨试所受为特广。荫补初赴选,皆试律暨诗;已任而无劳绩、举荐及无免试恩,皆试判。熙宁更制以後,概试律义、断案议,後又增试经义。中选者皆得随铨拟注,是铨试之凡也。

  按:是时进士、选人之守选者,亦皆试而後放,然特详於荫补云。

  四年,诏曰:“故事,二府初入,举所知者三人,将以观大臣之能。比年多因请谒干誉,荐者不公。其令中书、枢密院,举人皆明言才业所长,堪任何事,以副朕为官择人之意。”

  熙宁二年,陈升之拜相,循例为侯叔献、程颢皆与堂除,又升一任。帝曰:

  “荐士不考才实,以辅臣故例得进秩升任,此何为也?”於是罢两府初入举官之制。

  熙宁二年,御史乞罢堂选知州,曾公亮执不可。帝曰:“精择判审官人付之,何为不可?”王安石曰:“中书所总已多,通判亦有该堂选者,徒留滞,不能精择,归之有司,宜也。”  按:课试儒生,有司之事也,今以礼部考校为未当,而必俟乎亲策。进退百官,宰相之事也,今以中书选择为留滞,而一付之审官,轻重失伦矣。况司牧之任,千里休戚所系,非他官比,而庙堂一不之问,则所谓“中书所总已多”者,其事岂有重於进贤退不肖者乎?  三年,置审官西院。旧制:文臣京朝官,审官院主之;武臣内殿崇班至诸司使,枢密院主之;供奉以下,三班院主之。至是,诏曰:“枢辅之任重矣,不当亲有司之事。其以审官为东院,别置西院,专领阁门祗候以上诸司使磨勘常程差遣。”又诏:“川陕、福建、广南七路之官罢任,迎送劳苦,其令转运使立格就注,免其赴选。著为令。”後增湖南为八路。

  帝以旧举官往往缘求请得之,多且滥,欲革去奏举,而概以公法,仍诏内外举官法皆罢,令吏部、审官院参议选格。

  四年,诏堂选、堂占悉罢。吏部始立定选官格,其法各随所任职事,以入任功状立格,以待拟注。

  权开封府推官苏轼上言:“大抵名器爵禄,人所奔趋,必使积劳而後迁,以明持久而难得,则人各安其分,不敢躁求。今若多开骤进之门,使有意外之得,公卿、侍从,跬步可图,其得者既不肯以侥幸自名,则其不得者必皆以沉沦为叹,使天下常调举生妄心,耻不若人,何所不至?欲望风俗之厚,岂可得哉!选人之改京官,常须十年以上,氵存更险阻,计析毫厘,其间一事聱牙,常至终身沦弃。

  今乃以一人之荐举而与之,犹恐未称,章服随至,使积劳久次而得者,何以厌服哉?夫常调之人,非守则令,员多阙少,久已患之,不可复调多门,以待巧者。

  若巧者侵夺已甚,则拙者迫怵无聊,利害相形,不得不察。故近岁朴拙之人愈少,巧进之士益多,惟陛下重之,惜之,哀之,救之。如近日三司献言,使天下郡选一人,催驱三司文字,许之先次指射,以酬其劳。则数年之後,审官、吏部又有三百馀人得先占阙,常调待次,不其愈难?此外勾当发运均输,按行农田水利,已振监司之体,各怀进用之心,转对者望以称旨而骤迁,奏课者求为优等而速化,相胜以力,相高以言,而名实乱矣。惟陛下以简易为法,以清净为心,使奸无所缘,而民德归厚。臣之所愿厚风俗者,此之谓也。”

  按:罢诸司之荐举,付铨选於吏部,此熙宁所定之法,盖所以示至公而绝幸门也。今东坡公所言乃如此,岂此法特所以待守常安分之人,而阿谀时指,附会新法,如所谓六七少年、使者四十馀辈,则初不在此限乎?  哲宗元时,司谏苏辙言:“祖宗旧法,凡任子年及二十五,方许出官,自馀进士、诸科,初命及已任而应守选者,非逢恩不得放选。先朝患官吏不习律令,欲诱之读法,乃减任子出官年数,除去守选之法,概令试法,通者随得注官。自是天下争诵律令,於事不为无补。然人人习法,则试无不中,故荫补者例减五年,而选人无复选限。吏部员多阙少,闻今已用元四年夏秋阙,官冗至此亦极矣!

  宜追复祖宗守选旧法,而选满之日,兼行先朝试法之科,此亦今日之便也。”  荫补入学,肄业一年,不犯上三等罚,方许就铨试。(详见《学校门》)  御史上官均言:“定差不便有七:诸路赴选,中试乃差,八路随意即射,不均一也;诸路吏选,有待试,有需次,率及七年,方成一任,略计八路就注,若及七年,已更三任矣,不均二也;八路虽坐愆停罢,随许射注,而吏选无愆犯人,既须试法,候及一年方有注拟,此不均之弊三也;选人俸给,替则随罢,又待次大率四年,方再得禄,况八路待次,又许权摄,禄无虚日,不均四也;八路土人得特奏名者,免试就注家便,年高力惫,不复望进,往往营私废职,其弊五也;仕八路久,知识既多,土人就射本路,不无亲故请嘱,其弊六也;八路监司,地远而专,便使荡灭功过名次,人亦不敢争校,故有力者多得优便,而孤寒滞,其弊七也。定差本意,止因省迓送雇费,然事极弊生,八路阙常有馀,吏部阙常不足。今立法互季迭用,而运司定差犹占其半,是半均半不均也。如闻迓送雇直,岁计不堪多,用坊场、河渡钱已可给用,请并八路定差,尽归吏部,殊为均便。”

  左仆射司马光言:“臣窃惟为政之要,莫若得人。百官称职,则万务咸治。  然人之才性,各有所能,或优於德而啬於材,或长於此而短於彼,虽皋、夔、稷、契,止能各守一官,况於中人,安可求备?是故孔门以四科论士,汉室以数路得人。若指瑕掩善,则朝无可用之人;苟随器授任,则世无可弃之士。臣误蒙甄擢,备位宰相,谨选百官,乃其职业,而智识浅短,见闻褊狭。知人之难,圣贤所重,寰宇至广,俊彦如林,或以恬退滞淹,或以孤寒遗逸,被褐怀玉,岂能周知?若专引知识,则嫌於挟私,难服众心;若止循资序,则官非其人,何以致治?莫若使在位达官,人举所知,然後克叶至公,野无遗贤矣。臣欲乞朝廷设十科举士:一曰行义纯固可为师表科(有官无官人皆可举),二曰节操方正可备献纳科(举有官人),三曰智勇过人可备将帅科(举文武有官人),四曰公正聪明可备监司科(举知州以上资序),五曰经术精通可备讲读科(有官无官人皆可举),六曰学问该博可备顾问科(同上),七曰文章典丽可备著述科(同上),八曰善听狱讼尽公得实科(举有官人),九曰善治财赋公私俱便科(举有官人),十曰练习法令能断请谳科(同上)。应职事官自尚书至给舍、谏议,寄禄官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大中大夫,职自观文殿大学士至待制,每岁须得於十科中举三人(非谓每科举三人,各随所知,於十科内一岁共举三人),具状云:‘臣切见某人有何行能(并须指陈实事,不得徒饰虚辞。位在上者得举下,下不得举上),臣今保举堪充某科,如蒙朝廷擢用後,不如所举(谓举行义纯固而违犯名教之类),及犯入已赃,臣甘伏朝典不辞。’候奏状到日,付中书省置簿抄录举主及所举官姓名,别置合举官臣僚簿,岁终不举及人数不足,按劾施行。或遇在京及外方有事,须令差官体量、相度、检点、磨勘、刷、催促、推勘、定夺,则委执政亲检逐簿,各随所举之科选差,令试管勾上件事务。若能办集,即别置簿记其劳绩,遇本科职任有阙(谓若经筵或学官有阙,即用行义纯固、经术精通等科;台谏有阙,即用节操方正科之类),则委执政亲检逐簿,选名实相称,或举主多,有劳绩之人补充,仍於本人除官敕告前,尽开坐举主姓名於後。或不如所举,其举主从贡举非其人律科罪;犯正入已赃,举主减三等科罪。若因受贿徇私而举之,罪名重者,自从重法。期在必行,不可宽宥,虽见为执政官,朝廷所不可辍者,亦须降官示罚。所贵人人重谨,所举得人。”

  光又言:“朝廷执政只八九人,若非交旧,无以知其行能。不惟涉徇私之嫌,兼所取至狭,岂足以尽天下之贤才。若采访毁誉,则爱誉憎毁,情伪万端。与其听游谈之言,曷若使之结罪保举。故臣奏设十科以举士,其中一科‘公正聪明可备监司’,诚知请属挟私所不能无,但有不如所举者,严加谴责,无所宽宥,则今後自然谨择,不敢妄举矣。”诏皆从之。

  诏:“大臣奏举馆职,并如制召试除授。其朝廷特除,不用此令。”

  先是,右正言刘安世言:“祖宗之待馆职也,储之英杰之地,以饬其名节,观以古今之书,而开益其聪明,稍优其禀,不责以吏事,所以滋长德器,养成其名卿贤相也。自近岁以来,其选浸轻。或缘世赏,或以军功,或酬聚敛之能,或徇权贵之荐,未尝较试,遂获贴职。多开幸门,恐非祖宗德意。望明诏执政,详求文学行谊,审其果可长育,然後召试,非试毋得辄命,庶名器重而贤能进。”至是乃降诏命,而言未尽行,安世复奏:“祖宗时,入馆鲜不由试,惟其望实素著,治状显白,或累持使节,或移镇大藩,欲示优恩,方令贴职。今既过听臣言,追复旧制,又有所谓‘朝廷特除不在此限’,则是不问人材高下、资历深浅,但非奏举,皆可直除。名为更张,弊源尚在。愿仿故事,资序及转运使,方可以特命除授,庶塞侥幸,重馆职之选。”  熙宁四年,殿中侍御史吕陶言:“郡守提封千里,生聚万众,所系休戚,而不察能否,一以资格用之,凡再为半刺,有荐者三人,则得之矣。不公不明,十郡而居三四,是天下之民半失其养。请令内外从臣,岁举可为守臣者各三人,略资序而采公言,庶其可以择才庇民也。”诏:“内外待制、大中大夫以上,岁举再历通判资序、堪任知州者一人,籍於吏部。遇三路及一州而四县者,其守臣有阙,先差本资序人,次案籍以及所荐者。”八月,殿中侍御史韩川言:“近委大中大夫以上岁举守臣,而荐所不及,虽课入优等,皆未预选,此倚荐以为信也。

  然大中大夫以上,率在京师,唯驰骛请求、因缘宛转者,常多得之。迹远地寒,虽历郡久,治状著,课入上考,偶以无荐,则反在通判下,不许入三路及四县州。  且州以县之多少而分简剧,亦为未尽。盖繁简在事不在县,固有县多事不繁,亦有县少事不简者。愿参以考绩之实,著为通令,仍不以县之多少而为简剧。”诏吏部立法以闻。已而岁举积多,吏部无阙以授。四年,遂罢大中大夫以上岁举法,唯奉诏乃举焉。

  绍圣元年,吏部侍郎彭汝砺乞:“稍责吏部甄别能否,凡京朝官才能事效苟有可录,尚书暨郎官铨择而以名闻,三省分三年考察之,高则引对,次即试用,下者还之本选。若资历、举荐应入高,而才行不副,许奏而降其等。凡皆略许出法而加升绌,岁各毋过三人。”

  徽宗政和六年,臣僚言知县、县令凡百七十馀阙,无愿注者。命吏部措置。

  已而吏部取在选应入者,随其资序,自上而下,不以愿否,径有差注,如硬差法,遂有贯户福建而强注四川者。明年,上知其远难赴,特许便乡差注,路虽远,毋过三十驿;已注者听改注。

  重和元年,臣僚言:“八路定差,岁久弊多,尝究其原,在付非其人,而又举职不专也。且四选之在吏部,尚书、侍郎专总其事,而八路则委之转运。既以军储、吏禄、供馈、支移为已责,而差注视为末务,乃付之主管文字官。其人又以稽考簿书、检勘行移为先,而不复究心差注,乃付之士案,率吏胥拟定,而佥厅特视成书判而已,几何而不废法哉!比年以来,贿赂公行,随其厚薄为注阙之高下。甚者曰:‘某阙供给厚,遗我一季之得,则可差矣;某地圭租优,归我一科之资,则以汝往矣。’苟贱不廉之士,亦增赇以市,而取偿於至官之後。间有刚正而无赂者,则定差之牍,脱漏言词,隐落节目,暨其上部,必致退,待其参会重上,已半岁所矣。士大夫以身在八路,势须畏忌,若必投诉,是诉所莅监司也,以是阙多而不调者众。宜督察典领之官,岁终取吏部退难有无、多寡为之课而赏罚之,可以公拟注而绝吏赇。”从之,仍立为法。

  升改、荐任之法,选人用以进资改秩,京朝官用以升任,旧悉有制。自熙宁後,又从而损益之,故举皆限员,又岁又分举,制益详矣。

  先时,选人应改官,必对便殿。旧制,五日一引,不过二人,其後待次者多,至有逾二年乃得引。帝悯其留滞,至元丰四年,乃诏每甲引四人以便之。

  熙宁四年,定十六路提点刑狱岁举京官、县令额:京东西、河东、淮南路,京官七人,职官三人,县令五人,成都府、梓州、江南东西路,京官五人,职官三人,县令四人;福建、利州、荆湖南北、广南东西路,京官四人,职官三人,县令二人;夔州路,京官三人,职官二人,县令二人。  六年,诏察访官举京官、职官、县令者,河东、两浙十二人,馀路十人,升陟不限数。  选人任中都官者,旧未有荐举法。至是,诏其属有选人六员者,岁得举三员。

  又定提举市易司岁举京官五员。  元元年,岁举升陟始立额,如举改官及职、令之数。复通判举法。诏岁举京官、县令各一员,仍间迭而举。用孙觉言,吏部选人改官,岁以百人为额。

  绍圣元年,右司谏朱勃言:“选人初受任,虽有能者,法未得举为京官;而有挟权善请求者,职官、县令举员既足,又并改官举员求之。”诏历任通及三考,而资序已入幕职、令录,方许举之改官。又言:“选人改官岁限百人,而元变法,三人为甲,月引三见。积累至今,待次者亡虑二百八十馀人,以数而计,历二年三季始得毕见。请酌元丰令增损之。”诏依元丰五日而引一甲,甲以三人,岁毋过一百四十人,俟待次不及百人,别奏定。  大观四年,裁减国学长贰岁举改官而立之数,大司成十五员,祭酒、司业各八员。

  政和三年,尚书省修立改官格:“承直郎至登仕郎六考,将仕郎七考,有改官举主而职司居其一,即与磨勘;如因坐公私愆犯,各随轻重加考及举官有差。”从之。

  七年,臣僚言:“官冗吏员增多,本因入流日众。熙宁郊礼,文武奏补总六百一十一员;元丰六年,选人磨勘改京朝官总一百三十有五员。近考之吏部,政和六年,郊恩奏补约一千四百六十有奇,选人改官约三百七十有奇。其来既广,吏员益众,欲节其来,惟严守磨勘旧法,不可苟循妄予而已。且今之磨勘,有局务减考第者,有用远减举官者,有用酬赏比类者,有因大人特举者,有因事到阙而不用满任者,有约法违碍许先次而改者,凡皆弃法用例。法不能束,而例日益繁,苟不裁之,将又倍蓰於今而未可计也。请诏三省若吏部:旧有正法,自当如故,馀皆得用例。”诏:“惟川、广水土恶弱之地,许减举如制,馀悉用元丰法从事,其崇宁四年之制勿行。”

  高宗建炎初,诏即驻跸所置吏部。时四选散亡,名籍莫考,始下诸道州、府、军、监,条具属吏寓官之爵里、年甲、出身、历任、功过、举主、到罢月日,编而籍之。

  诏:“京畿、京东西、河北、河东士夫在部注授,虽铨未中而年及者,皆听注官。”二年,诏:“京官赴行在者,令吏部审量,非政和以後进书颂及直赴殿试之人,乃听参选。在部知州军、通判、签判及京朝官知县、监当,旧以三年为任者,令权以二年为任,兵休仍旧。”以赴调者萃东南,选法留滞故也。

  四年,言者论:“近世铨衡之官,守法不立。自京、黼用事,有诣堂及吏部阙者,判一‘取’字,虽已注人,亦夺予之,甚至部有佳阙,密献以自效。为寒远患,逾二十年。望明戒吏部长贰,自今堂中或取部阙,并须执守,得供报。”从之。

  绍兴元年,诏馆职选人到任及一年,通理四考,并自陈改官。

  选人改官,旧无定数。绍兴以後,多不过九十人、少或至五十人(绍兴二十年,八十八人;二十五年,六十八人;三十年,七十四人;三十一年,五十人),捕盗及职事官皆不在数。三十二年,遂至一百十三人。孝宗患之,隆兴元年四月,诏以百员为额。乾道三年七月,又通四川为百二十员。七年十月,有司请不限员,奏可,时虞丞相当国也。淳熙初,上以官冗,稍严升改之令,於是六年引见改官不及七十员,而捕盗在焉。周洪道为吏部尚书,七年二月,因请以七十员为额。是年四月,又增八十员,职事官并引见改官六十五人,四川换给一十五人,特旨改官不与。十三年三月,又诏职事官改官在八十员岁额之外。自是岁改京官者仅百员,今遂为永制。奏举京官,祖宗时无定数,有其人则举之。太平兴国後,诸州通判亦得举京官。熙宁中,取以为提举常官员数。元中,尝暂复之。至绍圣又罢。淳熙六年九月,上以岁举京官数滥,命给舍、台谏议之。王仲行、傅希吕时兼给事中,乃请六曹、寺、监(户部右曹郎官同)岁减举员三之一,诸路监司减四之一,礼部、国子监长贰减三之二,前执政岁减二员,诸州无县者岁止一员。

  岁终不除运副,而判官补发者不理为职司。奏可。庆元元年十一月,复诏判官补发副状,理为职司。又诏职司状不得用二纸,用姚察院愈奏也。在京选人,旧无外路监司荐举。渡江後,诏以六部长贰作职司。乾道七年九月,罢之。惟馆学官通理四考,不用举主改官,盖累圣优贤之意。  二年,吕颐浩言:“近世堂除,多侵部注,士人失职。宜仿祖宗故事,外自监司、郡守及旧格堂除通判,内自察官、省郎已上、馆职、书局编修官外,馀阙并寺监丞、法寺官、六院等,武臣自准备将领、正副将已上,其部将、巡尉、指使以下,并归部注。”从之。

  三年,右仆射朱胜非等上《吏部七司敕令格式》一百八十八卷。自渡江後,文籍散佚,会广东转运司以所录元丰、元吏部法来上,乃以省记旧法及续降指挥,详定而成此书。

  五年,诏:自今注拟,并选择非老疾及不曾犯赃与不缘民事被罪之人。时建议者云:“州县亲民,莫如县令。今率限以资格,虽贪懦之人,一或应格,则大官大职得以自择。请诏监司、郡守条上剧邑,遴选清平廉察之人,如前日预十科之目者为之。”

  二十二年,右谏议大夫林大鼐上言曰:“中兴之初,恩或非泛,人得侥幸,有以从军而改秩者,有以捕盗而改秩者,有以登对而改秩者。今则朝廷无事,谨惜名器,改秩无他,惟有荐举一路,而贪躁者速化,廉静者陆沉。臣欲取考第员数增减以便之,增一任者减一员,十考者用四,十二考者用三,十五考者用二。

  如减举法行,须实历县令,不得仍请岳祠。其或负犯殿选,自如常坐。士有应此格者,行无玷阙,年亦蹉跎,无非孤寒老练安义分之人。望付有司条上,以弭奔竞。”议者以进士登科、门荫子弟,才沾一命,不复参部,多于堂除,有紊铨法。

  诏禁之。  二十九年,敕令所删定官闻人滋请:“凡在官者历任及十考已上,无公私过犯,虽举削不及格,许降等升改。或疑其太滥,则取吏部累年改官酌中人数,立为限隔,举状、年劳,参酌并用。”於是天子以其议下近臣,而中书舍人洪遵、给事中王希亮等上议曰:“自一命已上仕於州县之间,虽有真贤实廉,势不能自达於上,故为之立荐举之法。必使之历任六考,所以迟其岁月而责其赴功,必使之举官五员,所以多其保任而必其可用。若举之而非其人,有才而不见举,是则监司、郡守之罪,而非法之不善也。今如议臣所请,则有力者惟图见次,无才者苟冀终更,率不过出官十馀年,可以坐待京秩,此不可一也。今欲酌每岁改官之员,减其分数,以待无举削者,则当被举之人,必有失职淹滞之叹,此不可二也。

  京官易得,驯至郎位,任子之恩,愈不可减,非所以救末流之弊,此不可三也。夫祖宗之法,非有大害未易轻议,今一旦取二百年成法而易之,此不可四也。臣以为如故便。”滋议遂寝。

  三十一年,诏:“初官有出身三考,无出身四考,方听受监司、郡守京削之荐。”

  三十二年,吏部侍郎凌景夏言:“国家设铨选以听群吏之治,其掌於七司,著在令甲,则所守者法也。今升降於胥吏之手,有所谓例焉。长贰有迁改,郎曹有替移,来者不可以复知,去者不能以尽告。索例而不获,虽有强明健敏之才,不复致议;引例而不当,虽有至公尽理之事,不复可伸。货贿公行,奸弊滋甚。尝睹汉之公府则有辞讼比,以类相从,使不良吏不得生因缘;尚书则有决事比,以省请谳之弊。比之为言,犹今之例。臣谓今吏部七司亦宜许置例册,凡换给之期限,战功之定处,去失之保任,书填之审实,奏荐之限隔,酬赏之用否,凡经申请,或白堂,或取旨者,每一事已,命郎官以次拟定,而长贰书之於册,永以为例。每半岁则上於尚书省,仍关御史台而详焉。如是,则巧吏无所施,而铨叙平允矣。”

  先是,刘珙为吏部员外郎,有才智善,摘检奸弊。一日,命中庭张幕设案,置令式其中,使选集者得出入纟番阅,与吏辩,吏愕眙不能对。时议翕然称之。

  孝宗隆兴元年,诏:“选人历十二考已上,无赃私罪,与减举主一员。”  用闻人滋之言也。旧举主须员足,乃以其牍上,若举主物故或罢免则不计。

  故有得荐牍十馀而不克磨勘者。淳熙中,始有逐旋放散之令,人皆便之。

  乾道二年,令科举前一岁,量留司户、薄、尉、职官、教官窠阙,以待黄甲进士。又诏:“见任在京监当、六部架阁等,如系京朝官以上,须实历知县一任,始听关升。通判资序初改秩者,如之。”是时多以堂除理实历,越次关升,故有斯诏。

  先是,有出身人许注教官,理为作县。是岁,诏:“自今有出身,曾任县令,初改官,许注教官,馀并先注知县。”自是改秩者,无不制邑矣。

  淳熙元年,参知政事龚茂良言:“官人之道,在朝廷则当量人才,在铨部则宜守成法。夫法本无弊,而例实败之。法者,公天下而为之者也;例者,因人而立,以坏天下之公者也。昔者之患,在於用例破法;比年之患,在於因例立法,故谓吏部者,‘例部’也。今《七司法》,自晏敦复裁定,不无疏略,然已十得八九,有司守之以从事,可以无弊。而循情废法,相师成风,盖周例破法其害小,因例立法其害大。法常靳,例常宽,今至於法令繁多,官曹冗滥,盖繇此也。望诏有司裒集参附法及乾道续降申明,重行考定,非大有抵捂者弗去,凡涉宽纵者悉刊正之。庶几国家成法,简易明白,赇谢之奸绝,冒滥之门塞矣。”於是诏从修焉。既而吏部尚书蔡以改官、奏荐、磨勘、差注等条法,分门编类,冠以“吏部条法总类”为名。十一月,参知政事龚茂良进《吏部七司敕令格式申明》三百卷,诏颁行焉。

  三年,吏部言:“六十不得入选,今文臣武臣皆有隐减年甲之弊。”诏禁之。

  时州郡上阙状稽违,多畀人私摄,乃诏下诸道转运司,州委通判,县委县丞,监司委属官,以时申发,稽违隐漏者罪之。  光宗绍熙二年,吏部侍郎罗点言:“铨量之法,得以察其人物,其功过而进退之,而有司奉行,浸成文具。群趋而进,一揖而退,是非贤否,一不暇问;甚者循习旧例,才注差遣,更不铨量。伏请自今令长贰从容接谈,稍问以事,除癃疾已有定法,如绝不通晓及有过尤者,别与注拟。”从之。

  宁宗庆元中,制:“初改官人必作令,谓之‘须入’。中兴以来,数申严其令。今除殿试上三名、南省元外,并令作邑。”自後虽宰相子、甲科人,无不宰邑者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