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宋纪五十】起著雍困敦四月,尽屠维赤奋若十二月,凡一年有奇。 ○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庆历八年(辽重熙十七年) 夏,四月,己巳朔,封曩霄子谅祚为夏国主,以祠部员外郎任颛等为册礼使。
谅祚生甫三月,诸将未和,议者谓可因此时,皆以节度使命诸将,使各统所部,分弱其势,冀绝后患。判延州程琳言:“幸人之丧,非所以示德,不如因而抚之。”知庆州孙沔亦言代丧非中国体,帝纳其言,遂趣有司行册礼。然议者颇惜其失机会。
参加政事丁度数请罢,御史何郯又言:“度列在三事,于兹累年,上无所益国体,下不能服人心,伏乞断在不疑,退之以礼。”辛未,度罢为紫宸殿学士兼输林侍读学士。 以端明殿学士、权三司使明镐参知政事。文颜博自贝州入相,数推镐功,故度罢而镐代之。
甲戌,以知永兴军叶清臣为翰林学士、权三司使。 丙子,诏:“科场旧条皆先朝所定,宜一切无易。”时礼部贡院言:“四年,宋祁等定贡举新制,会明年诏下,且听须后举施行。今秋试有期,缘新制诸州军发解,但令本处官属保明行实,其封弥、誉录,一切罢之。窃见外州解送举人,自未弥封、誉录以前,多采虚誉,即试官别无请托,亦止取本州曾经荐送旧人,其新人百不取一。弥封以后,考官不见姓名,须实考文艺,稍合至公。又,新制,进士先试策三道,次试论,次试诗赋;先考策论定去留,然后与诗赋通定高下。然举人每至尚书省,不下五七千人,及临轩覆较,止及数百人,盖诗赋以声病杂犯,易为去留,若专取策论,必难升黜。盖诗赋虽名小巧,且须指题命事,若记问该当,则辞理自精。策论虽有问题,其间敷对,多挟它说,若对不及五通尽黜之,即与元定解额不敷,若精粗毕收,则滥进殊广。所以自祖宗以来,未能猝更其制。兼闻举人举经史疑义可以出策论题目,凡数千条,谓之《经史质疑》。至于时务,亦钞撮其要,浮伪滋甚,难为考较。又旧制以词赋声病偶切之类,立为考试,今特许仿唐人赋体,及赋不限联数,不限字数。古今文章,务先体要,古未必悉是,今未必悉非。尝观唐人程试诗赋,与本朝所取名人词艺,实亦工拙相半。
俗儒是古非今,不为通论。自二年以来,国子监生,诗赋即以汗漫无体为高,策论即以激讦肆意为工。非惟渐误后学,实恐将来省试,其合格能几何人!伏惟祖宗以来,得人不少,考较文艺,固有规程,不须变更,以长浮薄,请并如旧制。”故降是诏。初,诏外州发解到省,差官覆考。寻罢之,盖虑因此或致抑退寒士故也。 辽复以武定军节度使杜防为南府宰相。
丙子,高丽贡于辽。
辛卯,置河北四路安抚使。初,贾昌朝判大名,已兼河北安抚使。至是以资政殿学士、给事中韩琦知定州,礼部侍郎王拱辰知瀛州,右谏议大夫鱼周询知成德军,并兼本路安抚使。
御史何郯言紫宸不可为官称。五月,乙巳,诏改旧眨恩殿为观文殿,仍改紫宸殿学士为观文殿学士,班次如旧制。 乙卯,知谏院宋禧出为江南东路转运使;己未,改荆湖北路。禧虽罢谏职,犹得为监司,议者非之。
御史何郯言:“枢密使、平章事夏辣,学非而博,行伪而坚;有纤人善柔之质,无大臣鲠直之望;聚敛货殖以逞贪婪,比周权幸以图进取。近者卫兵为乱,突入宫掖,凡在职守,失于防察,宜置大戮,而竦只缘管皇城司内臣杨怀敏素与交通,曲为掩藏,但欲私相为恩,未尝公议其罪。千百具僚,皆谓怀敏失察贼乱,只缘官责,其罪小;夏竦多怀顾慕,不奋臣节,其罪大。今怀敏黜而竦独留,中外之心,无不愤激。伏望与众永弃,示人不私。”辛酉,竦罢枢密使,判河南府。
言者既数论竦奸邪,会京师同日无云而震者五,帝方坐便殿,趣召翰林学士。俄顷,张方平至,帝谓曰:“夏竦奸邪,以致天变如此,亟草制出之!”方平请撰驳辞,帝意遽解,曰:“且以均劳逸命之。”
郯又言:“闻竦乞一殿学士职名,不顾廉耻,冒有陈请,陛下岂宜许其自便,留在朝廷!乞不改前命,仍指挥催促赴任。”从之。
是日,参知政事宋庠加检校太傅,充枢密使。壬戌,以枢密副使庞籍参知政事。
六月,戊辰朔,诏近臣举文武材堪将帅者。
癸酉,河决澶州商胡埽。
庚辰,准布献马驼二万于辽。
壬午,太子太师致仕徐国公张耆卒,赠太师兼侍中,谥荣僖。耆为人重密有智数,太后预政,宠遇最厚,安佚富盛,逾四十年;所历籓镇,人若其扰。 癸已,参知政事明镐疽发背,帝亲临视。甲午,卒,赠礼部尚书,谥文烈。镐端挺寡言,所至安静有体,而遇事能断,为世所推重。
乙未,诏:“馆阁官须亲民一任,方许入省府及转运、提点刑狱差遣。”
丙申,司空致仕章得象卒。故事,致仕官乘舆不临奠,帝特往奠之。赠太尉兼侍中,谥文宪。 民间盗铸者众,钱文大乱,物价翔涌,公私患之。于是河东都转运使张奎奏:“晋、泽、石三州及威胜军日铸小铁钱,独留用河东。”铁钱既行,而盗铸者获利十之六,钱轻货重,言者皆以为不便。知并州郑戬请河东铁钱且以二当铜钱一,行一年,以三当一或以五当一;罢官炉日铸,但行旧钱。知泽州李昭遘亦言:“河东民烧石炭,家有橐冶之具,盗铸者莫可诘。而契丹亦能铸铁钱,以易并边铜钱而去,所害尤大。” 是月,翰林学士张方平、宋祁、御史中丞杨察与三司使叶清臣先上陕西钱议,请以小铁钱三当铜钱一,既而又请河东小铁钱亦如之,且罢官所置炉,朝廷皆施用其言。自是奸人稍无利,犹未能绝滥钱也。其后诏商州罢铸清黄铜钱,又令陕西大铜钱、大铁钱皆一当二,盗铸乃止。然令数变,兵民耗于资用,类多咨怨,久之始定。
秋,七月,戊戌,以河北水,令州县募饥民为军。 甲寅,辽录囚,减杂犯死罪。
八月,丁丑,右谏议大夫、权御史中丞杨察、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张昪并落职,察知信州,昪知瀛州。察为御史中丞,论事无所避。会诏举御史,建言:“台属供奉殿中,巡纠不法,必得通古今治乱良直之臣。今举格太密,坐细故谐置不取,恐英伟之士或有所遗。”何郯以论事不得实,中书问状,察又言:“御史,故事许风闻,今以疑似之间,遽被诘问,臣恐台谏官畏罪缄默,非所以广言路也。”察数以言事忤宰相陈执中,故坐与昪俱黜。
其后监察御史建阳陈旭数言昪宜在朝廷,帝曰:“吾非不知昪贤,然言词不择轻重。”旭请其事,帝曰:“顷论张尧佐事,云‘陛下勤身克己,欲致太平,奈何以一妇人坏之!’”旭日:“此乃忠直之言,人臣所难也。”帝曰:“昪又论杨怀敏云:“怀敏苟得志,所为不减刘季述。’何至于此?”旭曰:“昪志在去恶,言之不激,则圣意不回,亦不可深罪也。”
知陕州吴育上言:“近传三司判官杨仪下狱,自御史台移劾都亭驿,械缚过市,万目惊骇。及闻案具,乃止坐请求常事,非有枉法赃贿。又传所断罪名,法不至此,而出朝廷特旨,恐非恩归主上、法在有司之意也。且仪身预朝行,职居馆阁,任事省府,使有大罪,虽加诛斩,自有宪章。苟不然者,一旦至此,使士大夫不胜其辱,下民轻视其上,非所以养廉耻、示敦厚也。仪罪未断,臣不敢言。今事已往,且无救解之嫌,止祈圣神此后详审庶事,毋轻置诏狱。具案之上,自非情涉巨蠹,且从有司论谳,不必法外重行。如此,足以安人心,静风俗,养廉耻,召和平,天下之幸也。”
丙戌,辽复南京贫户租税。戊子,辽以殿前都点检耶律义先为行军都部署,以中顺军节度使夏行美副之,伐富努里。
己丑,以河北、京东、西水灾,罢秋宴。 甲午,御迩英阁,读《政要》。
是月,殿中侍御中何郯言:“臣昨于六月内赠具奏论,今岁灾异,为害甚大,陈执中首居相位,实任其责,因举汉时以灾异册免三公故事,乞因执中求退,从而罢免,以答天意,未蒙施行。今霖雨连昼夜不止,百姓忧愁,岂非大臣专恣,务为壅蔽,阴盛侵阳所致?况执中所举事,多不副天下人心,怨咨盈耳。如向传式不才,累被人言,不可任以要剧,而执中以私恩用传式至三司副使。吕昌龄曲事执中,执中宠嬖之,兄弟至为三司判官。此皆圣意所明知,所以传式、昌龄并罢要职;而执中则释而不问,窃所未安。
兼风闻执中以旧识宽减前京东转运使张铸,不案告孔宜温谋反人状罪犯,及以私愤降开封府界提点李肃之差遣,挟情高下,岂是至公?其它专权恣纵,不可尽数。伏望罢免执中,以慰天下之望。”
九月,戊午,诏三司以今年江、淮所运米二百万斛转给河北州军。
己未,殿中侍御史何郯言:“近年大臣罢两府任,便陈乞子弟召试,充馆职或出身,用为恩例。望自今后,馆阁不许臣僚陈乞子弟外,其陈乞及奏举召试出身,候有科场与免取解及南省试,令赴御前与举人同试,以塞私幸。”诏:“今后臣僚奏子孙弟侄等乞出身及馆职,如有合该恩例者,类聚一处,候及三五人,送学士院试诗、赋、论三题,仍封弥、誉录考试。其试官,令中书具学士姓名进呈点定,仍精加考试,候点到等第,临时取旨。”
癸亥,三司言韶州天兴场铜岁采二十五万斤,请置监铸钱,诏以为永通监。
冬,十月,壬午,进美人张氏为贵妃,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。先是夏竦倡议欲尊异美人,起居舍人、同知谏院王贽,因言贼根本起皇后閤前,请究其事,冀动摇中宫而阴为美人地。御史何郯入见,帝以贽所言谕郯,郯曰:“此奸人之谋,不可不察。”帝悟,乃止。然美人卒用扈跸功进妃位。
甲申,辽南院大王耶律罕班卒,年五十五。罕班平居不屑细务,喜怒不形。尝失所乘马,家僮以同色者代之,数月不觉。死之日,筐无旧储,椸无新衣。辽主闻之悼惜,遣使祭吊,给葬具。 丁亥,以屯田员外郎邠州范祥提点陕西路刑狱兼制置解盐。先是祥请变两池盐法,诏祥乘传陕西,与都转运使程戬共议。而戬与祥议不合,祥寻亦遭丧去。及是祥复申前议,故有是命,使推行之。
其法,旧禁盐地一切通商,盐入蜀者,亦恣不问。罢九州军入中刍粟,令入实钱,以盐偿之,视入钱州军远近及所指东西南盐,第优其直。东南盐又听入钱永兴、凤翔、河中,岁课入钱总为盐三十七万五千大席。授以要券,即池验券,案数而出,尽弛兵民辇运之役。又以延、庆、环、渭、原、保安、镇戎、德顺地近乌白池,奸人私以青白盐入塞,侵利乱法,乃募人入中池盐,予券,优其直,还以池盐偿之,以所入盐,官自出鬻,禁人私售。峻青白盐之禁,并边旧令入中铁炭瓦木之类,皆重为法以绝之。其先以虚估受券及已受盐未鬻者,悉计直使输亏官钱。又令三京及河中、河阳、陕、虢、解、晋、绛、濮、庆成、广济,官仍鬻盐。须商贾流通乃止,以所入缗钱市并边九州军刍粟,悉留榷货务钱币以实中都。行之数年,猾商贪贾无所侥幸,关内之民得安其业,公私以为便云。
庚寅,翰林学士、知制诰宋祁落职知许州。
故事,命妃皆发册,妃辞,则罢册礼;然告在有司,必俟旨而后进。又,凡制词既授閤门宣读,学士院受而书之,送中书,结三省衔,官先院用印,然后进内。张美人进号贵妃,祁适当制,不俟旨,写告不送中书,径取官告院印用之,亟封以进。妃方爱幸,冀行册礼,得告,大怒,掷地不肯受,祁坐是黜。初,祁疑进告为非,谓李淑明于典故,因问之,淑心知其误,谓祁曰:“第进,何所疑邪!”祁果得罪去。议者益恶淑倾险云。
甲午,辽主驻独卢金。 十一月,乙未朔,辽遣使括马,以将伐夏故也。
辽主将城西边,命东路统军使耶律多珍相地及造战舰。多珍因成楼船百三十艘,上置兵,下立马,规制坚壮,辽主嘉之。
戊戌,景福殿使、入内都知王守忠领武信留后。寻诏守忠如正任班,它无得援例。
守忠遂移閤门,欲缀本品坐宴閤门,从之。
侍御史何郯言:“祖宗典法,未尝有内臣殿上预宴之事,此弊一开,所损不细。伏望指挥下閤门速行改正,一遵旧制。”初,西上閤门使钱晦亦言:“天子大朝会,令宦官齿士大夫坐殿上,必为四夷所笑。”然竟为奏定坐图。及郯又言,守忠自知未允,宴日,辞而不赴。 己亥,作皇帝钦崇国祀之宝。真宗尝为昭受乾符之宝,凡斋醮表章用焉。及大内火,宝焚,止用御前之宝。于是下学士院定其文,命宰相陈执中书付有司别刻之。
乙卯,以起居舍人、直史馆、知谏院王贽为天章阁待制。 张贵妃既得立,甚德贽,密赐贽金币以巨万计。尝谓人曰:“我家谏官也。”及将受册礼,欲得贽捧册,中书言摄侍中,故事必用待制以上,于是骤进贽职。
以殿中侍殿史何郯为礼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。初,台知杂阙,执政欲进其党,帝特用郯,且谕郯曰:“卿不阿权势,故越次用卿。”
诏:“河北水灾,民流离道路,男女不能自存者,听人收养之,后毋得复取;其佣雇者,自从私券。”
丁巳,李用和兼侍中。 辽封皇子和啰噶为越王,阿伦为许王。赐太弟重元金券。重元子尼噜古,由安定郡王进封楚王。辽主尝与重元宴酣,许以千秋万岁后传位,重元甚喜,骄纵不法。又因双陆赌居民城邑,辽主屡不竞,前后已偿数城。重元恃宠多过,朝臣无敢言者。一曰,复博,伶人罗衣轻指其局曰:“双陆休痴,和你都输去也。”辽主始悟,不复戏。
壬戌,以畿内物价翔贵,于新城外置十二场,官出来,裁其价以济贫民。
癸亥,赐王贻水、李用和笏头金带。故事,非二府大臣不赐,惟张耆在枢密院兼侍中尝赐之。 时雨潦害稼,坏堤防,两河间尤甚。十二月,乙丑朔,颁德音,改明年元曰皇祐,降天下囚罪一等,徒以下释之。
出内藏钱帛赐三司贸粟,以赈河北流民,所过,官为舍止之,所赍物无收算。
丁卯,贵妃张氏行册礼,群臣表贺。
丙子,诏三司:“河北沿边州军客人入中粮草,改作四说之法,每以一百贯为率,在京支钱三十贯,香药、象牙十五贯,在外支盐十贯,茶四十贯。”用权发遣盐铁判官董沔请复行三说之言,而加以末盐为四说也。
庚辰,判大名府贾昌朝言:“自九河尽灭,独存漯川,而历代徙决不常,然不越郓、濮之北,魏、博之东,即今澶、滑大河历北京朝城,由莆台入海者也。国朝以来,开封、大名、怀、滑、澶、郓、濮、棣、齐之境,河屡决,天禧三年至四年夏连决,天台山旁尤甚,凡九载,乃塞之。天圣六年,又败王楚。景祐初,溃于横垅,出至平原,分金、赤、淤三河,经棣、滨之北入海。近岁海口壅阏,淖不可浚,是以去年河败德、博间者凡二十一。今夏溃于商胡,经北都之东,至于武城,遂贯御河,历冀、赢二州之城,抵乾宁军南,达于海。今横垅故水,尚存三分,金、赤、淤河,皆已堙塞,惟出雍京口以东,大决民田,乃至于海。自古河决为害,莫甚于此。朝廷以朔方根本之地,御备契丹,取材用以馈军师者,惟沧、棣、滨、齐最厚。自横垅决,财利耗半,商胡之败,十失其八九。况国家恃此大河,内固京师,外限戎马,祖宗以来,留意河防,条禁严切者以此。 今乃帝流散出,甚至有可涉之处。欲救其弊,草若东复故道,尽塞诸口。案横垅以东至郓、濮间,堤埽具在,宜加完葺。其堙浅之处,可以时发近县夫,开道至郓州东界。谨绘漯川、横垅、商胡三河为一图上进,惟陛下留省。”诏翰林学士郭劝、入内内侍省都知蓝元用与河北、京东转运使再行相度修复黄河故道利害以闻。 辽主姊秦晋国长公主,始嫁萧特布,改适萧哈里,又适萧呼敦,俱以不谐离婚;是年,乃适韩国王萧惠。
○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皇祐元年(辽重熙十八年。 己丑,一零四九年) 春,正月,甲午朔,日有食之。
辽将伐夏,留其贺正使不遣。己亥,遣使以伐夏来告。
辛丑,命翰林学士虞城赵概权知贡举。 丙午,辽主如鸳鸯泺。
戊申,以河北水灾,罢上元张灯,停作乐。 庚戌,太傅致仕邓国公张士逊卒。车驾临奠,翼日,谓辅臣曰:“昨有言庚戌是联本命,不宜临丧;朕以师臣之旧,故不避。”文彦博曰:“唐太宗辰日哭张公谨,陛下过之远矣。”赠上逊太师、中书令,谥文懿,御篆其墓碑曰“旧德之碑”。
丙辰,辽主猎于霸特山。行军都部署耶律义先遣人奏富努里之捷。
己未,诏以缗钱二十万市谷种,分给河北贫民。
辛酉,诏曰:“自古为治,必戒苛察,近岁风俗,争事倾危,狱犴滋多,上下睽急,伤累和气,朕甚悼焉!自今言事者,非朝廷得失,民间利病,毋得以风闻弹奏,违者坐之。”殿中侍御史馀杭张祹,言不当禁御史、谏官风闻言事,不报。
癸亥,铸“皇祐元宝”钱。
二月,丁卯,彗出虚,晨见东方,西南指,历紫微至娄,凡一百一十四日而没。诏:“自今月五日不御正殿,其尚食所供常膳,亦宜减省,中外臣僚,极言当世切务。”
以前刑部员外郎张友直为史馆修撰,用其父士逊遗奏也。御史何郯言:“史馆修撰,故事皆试知制诰;友直素元学术,不当得。”乃改集英殿修撰。
戊辱,以河北疫,遣使颁药。
己已,以龙图阁直学士崇安刘夔为枢密直学士、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。 时民流京东,盗贼多起,帝将益兵为备,问谁可守郓者,宰相以夔对,遂擢用之。
夔至郓,发廪赈饥民,赖全活者甚众,盗贼衰止,赐书褒谕。 辛未,以知青州、资政殿学士富弼为礼部侍郎。
初,河北大水,流民入京东者不可胜数。弼择所部丰稔者五州,劝民出粟,得十五万斛,益以官廪,随所在贮之。择公私庐舍十馀万区,散处其人,以便薪水。官吏自前资待阙寄居者,皆给其禄,使即民所聚,选老弱瘠病者廪之。山林陂泽之利,有可取以为生者,听流民取之,其主不得禁。官吏皆书其劳,约为奏请,使它日得以次受赏于朝;率五日遣入以酒肉饭糗劳之,人人为尽力。流民死者,为大家葬之,谓之丛冢,自为文祭之。及流民将复其业,又各以远近受粮归。凡活五十馀万人,募而为兵者又万馀人。 帝闻之,遣使慰劳,就迁其秩。弼曰:“救灾,守臣职也。”辞不受。前此救灾者,皆聚民城郭中,煮粥食之,饥民聚为疾疫及相蹈籍死,或待哺数日,不得粥而仆,名为救而实杀之。弼所立法,简便周至,天下传以为式。
诏发京师禁军十指挥赴京东西路驻泊,以备盗贼,京东西路钤辖并兼本路安抚都监。
京东安抚使富弼,言本路遽增屯禁军,虑摇人心,欲量增一两指挥。诏:“兵已就道,俟将来岁丰,令还京师。”
宣徽北院使、武昌节度使、判延州程琳请代,己卯,加同平章事,再判延州。
琳尝获戎奠,不杀,戒遣之,夏人亦相告毋捕汉民。久之,诈以五百户驱牛羊叩边请降,言辽兵至衙斗矣,国中乱,愿自归。琳曰:“辽至彼帐下,当举国取之,岂容有来降者?吾闻夏人方捕叛者,此其是邪?不然,诱我也。”拒不受。已而贼果将骑三万临境上,以捕降者为辞。琳行谍知之,闭壁倒旗,戒诸将勿动。贼以为有备,遂引去。
辽耶律义先之讨富努里也,多所招降,乙酉,俘其猷长托德勒以归。辽主手诏褒奖,以功封武昌郡王,改南京统军使。旋请统军司钱营息以赡贫民,未及期而军器完整,民得休息。
自辽人以伐夏来告,边候稍警,帝御便殿,访近臣以备御之策。权三司使叶清臣对曰:“陛下临驭天下二十八年,未尝一日自暇逸,而西北二边,频岁为患,岂非将相太臣不得其人,不能为陛下张威德以致此乎?庆历初。刘六符来,执政不能折冲樽俎,只烦一介之使,坐致二十万物。匮膏血以奉外敌,此有识之士所为长太息也。今诏问北使诣阙,以西戎为名,即有邀求,何以答之。臣闻誓书所载,彼此无求,况元昊叛边,累年致讨,辽人岂有毫发之助!今彼国出师,辄求我助,干盟违约,不亦甚乎!若使辩捷之人判其曲直,我直彼曲,岂不惮服!苟肆侵凌,方河朔灾伤之馀,野无庐舍,我坚壁自守,纵令深入,其能久居?即无所因粮,则亟当遁去。然后选择骁勇,遏绝归师,设伏出奇,邀击首尾,若不就禽,亦且大败矣。”
淯井蛮寇边。
三月,庚子,御延和殿,召辅臣观新造浑仪木样,时命日官舒易简、于渊、周琮等参用梁令瓚、李淳风旧制改铸浑仪也。 辛丑,命户部副使包拯往河北提举计置粮草。
乙巳,高昌国贡于辽。
先是燕赵国王洪基有疾,辽主亲诣其帐视之。壬子,以洪基疾愈,赦杂犯死罪以下。
癸丑,赐进士江夏冯京等一百七十四人及第、一百六十人出身、二百九人同出身于崇政殿。甲寅,赐诸科及第并出身五百五十人于观文殿。
诏徙河北阙粮处士兵及戍兵近南州军,候经置边储有备,复令还屯,从包拯言也。
广平二临马牧共占邢、浼、赵三州民田万五千顷,前已废其一,然漳河沃壤,民犹不得耕,拯请悉以赋民,从之。 丁巳,乌库遣使送款于辽,五国节度使耶律珊图所招徠也。
庚申,以辽人告伐夏,遣权知开封府钱明逸等报聘,且致赆礼。
夏,四月,甲子,御崇政殿,阅知澶州宋守信所献冲陈无敌流量弩等器八种。
庚午,命包拯与河北四路安抚使、转运司议省冗官及汰军士之不任役者以闻。
癸酉,辽以南府宰相杲锡为南京统军使。
癸未,梓州转运司言淯井监夷人平。
丁亥,右司谏钱彦远上劝农疏曰;“本朝转运使、提点刑狱、知州、通判,皆带劝农之职,徒有虚文,无劝导之实。谓宜置劝农司,以知州为长官,通判为佐官,举清强幕职、州县官为判官,先以垦田顷亩及户口数、陂塘、山泽、沟洫、桑柘著之于籍,然后委劝农官设法劝课,除害兴利,俟岁终农隙,转运司考较而赏罚之。”帝嘉纳焉。
五月,丁酉,以祠部员外郎任颛为河东转运使。帝以河北尝赐内库金帛,今亦以五十万济河东阙乏。颛辞曰:“朝廷始命使,委以经制财用,而遽乞金帛以往,不可。”
帝善之。
甲辰,五国猷长名率所部附于辽。
丙午,幸后苑宝岐殿,观刘麦,顾谓辅臣曰:“朕新作此殿,不欲植花卉而岁以种麦,庶知穑事之不易也。”
执政庞籍言殿中丞、馆阁校勘范镇有异材,不汲汲于进取。丁巳,特迁直祕阁。
戊午,辽五国节度使耶律珊图授左监门卫上将军。 六月,壬戌朔,辽以韩国王萧惠为河南道行军都统,赵王萧孝友、汉王特布副之。
时辽师分三道,惠等所将者为南道,其北道则行军都统耶律达和克将之,中道则辽主自将,尚未发也。
甲子,蠲河北民复业者租赋二年。
乙丑,以太子右清道率府率叔韶为右领军卫将军,仍赐进士及第,寻加文州刺史。 叔韶尝献所著文,召试学士院,入优等,特迁之。入谢,命坐赐茶,谓曰:“宗子好学无几,尔独以文章得进士第,前此盖未有也。”又出《九经》赐之。后以图书赐正刺史已上,叔韶不当得,独赐及之。叔韶,德恭之曾孙也。宗室召试自叔韶始。 辽录囚。
丙寅,辽行十二神纛礼。
甲戌,以贾昌朝为观文殿大学士、判都省,朝会班中书、门下,视其仪物。观文殿置大学士自此始,仍诏自今非尝为宰相毋得除。
戊寅,诏中书、枢密非聚议,毋通宾客。
庚辰,准布贡马驼珍玩于辽。
辛巳,夏贡于辽,辽人留其使不遣。
壬午,改命同刊修《唐书》、翰林侍读学士宋祁为刊修官。
乙酉,同知谏院临颍李兑、侍御史知杂事何郯、监察御史陈旭等言:“比岁臣僚有缴奏交亲往还简尺者,朝廷必推究其事而行之,遂使圣时成告讦之俗。自今非情涉不顺,毋得缴简尺以闻;其官司请求非法,自论如律。”从之。 丁亥,监察御史陈旭言:“三馆职事,文儒之高选;近时用人益轻,遂为贵游进取之津要。庆历中尝有诏旨,今后见任、前任两省及两大省以上官,不得陈乞子弟、亲戚入馆阁职事。然挠于横恩,复寝不用。望申明前敕,严为科禁,溅汰滥进,必清其选,使在位者皆得文行充实之人。然后举用故事,特因闲燕,延备访问,于治体不为无益。”
诏:“今后近上臣僚,援例奏乞子孙得试者,如试中,只与转官或出身,更不除馆阁。”
辽主行再生礼。
戊子,太子少傅致仕李若谷卒。诏以子淑在近侍,优赠太子太傅,后毋得为例。
诏:“转运使、提点刑狱所补官吏受脏,失觉察者降黜。”
秋,七月,丙申,定州雨。初,知定州韩琦言:“河朔久不雨,请祈无所应。若出自圣怀,祷于天地山川,宜获嘉泽。”寻遣祕阁校理张子思持密词祷于北岳。至是以雨足闻。 丁酉,诏臣僚毋得保荐要近内臣。 翰林侍读学士、右谏议大夫张锡,讲书禁中,帝叹其博学,飞白书“博学”二字赐之,因问治道,锡对曰:“节嗜欲者,治身之本;审刑罚者,治国之本。”时贵妃方宠幸,故锡以此讽。帝改容曰:“卿言甚嘉,恨用卿晚。”
戊戌,辽主亲帅师伐夏,以太弟重元、北院大王耶律仁先为前锋。
辛丑,翰林侍读学士、右谏议大夫张锡卒,以白金三百两赙其家,赠工部侍郎。
戊申,以集贤校理李中师为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。中师,开封人,宰相陈执中所荐也。
八月,辛酉朔,辽师渡河,不见敌而还。
辽主所御战舰,即耶律多珍所造之楼船也,辽主喜甚。其后尝亲赐卮酒,问其所欲,多珍曰:“臣幸被圣恩,得效驽力,万死不能报国,又将何求!”辽主益喜,手书多珍衣裾曰:“勤国忠君,举世无双。” 壬戌,工部侍郎、平章事陈执中罢为兵部尚书、知陈州。先是河决民流,灾异数见,执中无所建明,但延接卜相术士。言者屡攻之,因论执中越次用李中师为府界提点及吕昌龄等出入门下,不协众望,而执中亦以足疾辞位,诏从其请。翰林学士孙抃\当制,遂除尚书左丞。文彦博、宋庠言恩礼太薄,乃下学士院贴麻,改命之。
以枢密使宋庠为兵部侍郎、平章事,参知政事庞籍为工部侍郎、充枢密使,枢密副使高若讷为工部侍郎、参知政事,翰林侍读学士梁适为左谏议大夫、枢密副使。
甲申,御崇政殿,策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,殿中丞吴奎所对入第四等,以奎为太常博士、通判陈州。奎,北海人,尝为广信军判官,昼则治事,夜辄读书不寐。杨怀敏增广北边屯田,至夺民谷地,无敢与抗者。奎上书论其不便,知保州王果亦屡争之;怀敏使人讼果它事,诏置狱推劾,奎为果力辩,得免。庆历中宿卫之变,怀敏当番直而得罪轻,奎时监京东排岸司,上疏曰:“臣闻句当皇城司六人,其五已被谪,独怀敏尚留,人咸谓陛下私近幸而屈公法,臣窃为陛下痛惜之!况中外传闻,且获贼之际,陛下宣令勿杀,而左右辄屠之,此必有同谋者,恐事泄露而杀之以灭口。不然,何以不奉诏也?”
帝深器之。
卫士王安,与其党相恶,阴置刃衣箧中,从句当引见司杨景宗入禁门。既为阍者所得,景宗辄隐不以闻。御史中丞郭劝请先治景宗罪,章再上,不听,又廷争累日。乙酉,责景宗均州安置。景宗乞尽纳官爵,留居京师,御史何郯极言其不可。既逾月,乃自均州徙邓州。
太子少师致仕石中立卒,赠太子太傅,谥文定。
中立好谐谑,然练习台阁故事,不汲汲近名。初,家产岁入百万钱,末年费几尽。
帝闻其病,赐银三百两。既殁,其家至不能办丧。
九月,乙未,以权三司使张尧佐为礼部侍郎、三司使。监察御史陈旭,言尧佐以后宫亲,不宜使制国用,不听。
诏河东、河北经略安抚使司:“辽举兵讨夏人,其边要之地,选委将佐,严加备御。”时司天言太阴犯毕宿,主边兵,赵分有忧故也。
乙巳,广南西路转运司言广源州蛮寇邕州,诏江南、福建等路发兵备之。广源州在邕州西南,郁江之原也,峭绝深阴,产黄金、丹沙,颇有邑居聚落。俗椎髻左衤任,善战斗,轻死好乱。其先韦氏、黄氏、周氏、侬氏为酋领,互相劫掠。唐邕管经略使徐申厚抚之,黄氏纳职贡,而十三部、二十九州之蛮皆定。自交趾蛮据有安南,而广源虽号邕管西羁縻州,其实服役于交趾。 初,有侬全福者,知傥犹州,其弟存禄知万涯州,全福妻弟侬当道知武勒州。一日,全福杀存禄、当道,并有其地。交趾怒,举兵掳全福及其子智聪以归。其妻阿侬,本左江武勒族也,转至傥犹州,全福纳之。全福见掳,阿侬遂嫁商人,生子,名智高,年十三,杀其父商人,曰:“天下岂有二父邪!”因冒姓侬,与其母奔雷火洞。其母又嫁特磨道侬夏卿。久之,智高复与其母出据傥犹州,建国曰大历。交趾复拔傥犹州,执智高,释其罪,使知广源州,又以雷火、频婆四洞及思浪州附益之。然内怨交趾,居四年,遂袭据安德州,僭称南天国,改年景瑞,于是始入寇。
辽萧惠之伐夏也,战舰粮艘,绵亘数百里。既入敌境,侦候不远,铠甲载于车,军士不得乘马。诸将请备不虞,惠曰:“谅祚必自迎车驾,何暇及我!无故设备,徒自弊耳。”辽主既还,惠犹进师。丁未,营栅未立,夏人奄至,惠与麾下不及甲而走,追者射之,惠几不能脱,士卒死伤不可胜计。
戊午,太白犯南斗。
己未,罢武举。 始,范祥议改盐法,论者争言其不便,朝廷独以为可用,委祥推行之。于是侍御史知杂事何郯言:“风闻改法以来,商旅为官盐长价,获利既薄,少有算请。陕西一路,已亏损课利百馀万贯,其馀诸路,比旧来亦皆顿减卖盐见钱,甚妨支用。兼陕西民间官盐价高,多以卖私盐事败,刑禁颇烦,官私俱不为利,经久何以施行!臣谓事有百利始可议变,变不如前,即宜仍旧。”冬,十月,壬戌,遣户部副使包拯与陕西转运使议盐法。
丁丑,诏:“妇人所服冠,高无得过四寸,广无得逾一尺,梳长无得逾四寸,仍无得以角为之,犯者重致于法。”
先是宫中尚白角冠梳,人争效之,谓之内样。其冠名曰垂肩,至有长三尺者,梳长亦逾尺。御史刘元瑜以为服妖,请禁止之,故有是诏。妇人多被刑责,大为识者所嗤,都不作歌词以嘲之。
壬午,诏:“马铺以昼夜行四百里,急脚递五百里。”
侍御史知杂事何郯言:“陕西新置保捷兵士,年五十以上及短弱不及等之人,如不愿在军者,许令自陈,减放归农。此等久习武艺,今若放罢,亦须置籍拘管。仍乞以所居乡社相近处,如河北义勇,团作指挥,置人员节级管辖。其边郡每岁以此军番递,防守处亦令比岁减数,非时边上或有警急,其罢放之人尚可追集守城,却代精兵出战,于事又无废阙。方今财力大屈,此亦省费之一端。”枢密使庞籍独以其言为事。省兵之议,实郯发之。 是月,辽北道行军都统耶律达和克率准布诸军攻夏凉州,至贺兰山,获夏国主嫡母及其官僚家属以归。夏以三千人扼险力战,破之,都监萧慈氏弩殁于阵。
十一月,丙申,加赠虢州刺史种世衡为成州团练使。先是,世衡长子古诣阙自言:“父世衡在青涧城,尝遣王嵩人夏国反间,其用事臣雅尔、旺荣兄弟皆被诛,元昊由是势衰,纳款称臣。经略使庞籍掩父功,自取两府。”籍时在枢密院,具言:“嵩入虏境即被囚,元昊委任旺荣如故。元昊欲和,先令旺荣为书遗边将。元昊妻即旺荣妹,元昊黜其妻,旺荣兄弟怨望。元昊既称臣后二年,旺荣谋杀元昊,事觉被诛,非因嵩反间。
臣与范仲淹、韩琦,皆豫受中书答刂子,候西事平除两府,既而仲淹、琦先除,臣次之,非专以招怀之功,文书具在可验。”朝廷虽知古妄言,犹念世衡旧劳,自东染院使赠刺史,录其子之未仕者。古复上书诉赏薄,于是加赠团练使,特授古天兴尉,令御史台押出城,趣使之官。及籍罢,古复辩理,下御史考实,以籍奏王嵩疏为定。诏以其事付史官,听古徙官便郡。
诏:“河北被灾民年八十以上及笃疾、贫不能自存者,人赐米一石,酒一斗。”
辛丑,诏:“民有冤,贫不能诣阙者,听诉于监司以闻。”
戊午,杨怀敏罢内侍副都知,为三陵副使。初,怀敏自高阳关钤辖入奏事,除副都知。知制诘胡宿当制,因言:“怀敏以宿卫不谨,致逆徒窃入宫闱,又不能生致之。议者谓规灭奸人之口。罪在怀敏及杨景宗二人。得不穷治诛死,已为幸矣,岂宜复在左右邪!臣不敢草制,辄封还以闻。”帝疑宿职不当言,翼日,谓宰相曰:“前代有此故事否?”文彦博对曰:“唐给事中袁高不草卢杞制书,近来富弼亦曾封还词兴。”帝意解。
谏官钱彦远谓宿曰:“仁者必有勇,于公见之矣。”既而它舍人为怀敏草制,彦远及台官论列不已,逾半月,卒罢之。宿闻怀敏除三陵副使,谓人曰:“怀敏必死矣。祖宗神灵所在,大奸岂能逃乎!”无几何,怀敏果卒。
十二月,壬戌,诏:“陕西保捷兵年五十以上及短弱不任役者,听归农;若无田园可归者,减为小分。”凡放归者三万五千馀人,皆欢呼反其家。在籍者尚五万馀人,悲涕,恨不得俱去。陕西缘边,计一岁费缗钱七十千养一保捷兵,自是岁省缗钱二百四十五万,陕西之民力稍苏。
初,枢密使庞籍与宰相文彦博,以国用不足,建议省兵,众议纷然陈其不可,缘边诸将争之尤力,且言兵皆习弓刀,不乐归农,一旦失衣粮,必相聚为盗贼,帝亦疑焉。 彦博与籍共奏:“今公私困竭,上下皇皇,其故非它,正由养兵太多耳,若不减放,无由苏息。万一果聚为盗贼,臣请以死当之。”帝意乃决。既而判延州李昭亮复奏陕西所免保捷特多,往往缩颈曲腘,诈为短小以欺官司。籍曰:“兵苟不乐归农,何为欺诈若此乎!”帝深然之。
甲子,遣入内供奉高怀政督捕邕州盗贼。
壬申,观文殿大学士、右仆射、判都省贾昌朝,复为山南东道节度使、同平章事、判郑州。
戊寅,辽庆陵林木灾。 己卯,辽录囚,有弟从兄为盗者,兄弟俱无子,特原其弟。
是岁,夏改元延嗣宁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