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中有以屠驴为业者。主人晚过其肆,漏已下,肆门已闭,室中灯火甚明,疑为作工者赌博,从板隙潜窥,见二佣共杀死一妇人,方断脰剖腹,血肉狼藉。大惊,亟反走,鸣诸官,官卒步军十余人,同往捕之。排闼涌入,则见死驴在地,主人独指以为人,步军曰:“死驴也,乌得为人?”与其争论,环观者咸笑其妄,其人犹忿争不已。官怒其哓哓,叱曰:“指驴为马,且不可,奈何指驴为人?”鞭之而去。其人愤极,重欲对众检视,乃亦是驴。始而愕然,既而废然,遂改业,誓不杀生。 兰岩曰: 驴,宠然一蠢物也,与人大异,何此人确见其为人哉?殆亦业此屠驴者乎?非昏于即也,岂誓不杀生?此驴也不复为人,此人也不复为驴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