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全唐文》,是有唐一代(包括五代)文章的总集,也是迄今唯一最大的唐文总集。清嘉庆十二年(1807),清仁宗以内府所藏抄本《全唐文》一百六十册体例未协,选择不精,遂命儒臣重加厘定,由大学士董诰任总裁。董氏曾任《四库全书》副总裁,有主编巨书的经验,故非徒以位高而领衔,具体规划皆有裁定。全书凡六易寒暑,至嘉庆十九年(1814)成书,共计1000卷。和《全唐诗》相比,《全唐文》投入了更多的编撰力量。先后参与其事者近百人,其中既有词章之士法式善、周之琦、秦恩复辈,又有渊博学者阮元、徐松、胡承珙等。这一人员组合,对本书的质量起到了一定的保证作用。加上时当乾嘉朴学鼎盛之时,编者又可以充分利用内府图书,文章本身也不像诗歌那样流传多歧而容易以讹传讹,所以《全唐文》的质量较之《全唐诗》要好得多。据黄永年、贾宪保《唐史史料学》(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,1989年12月版)和陶敏、李一飞《隋唐五代文学史料学》(中华书局,2001年11月版)总结,《全唐文》具有以下一些优点:首先是搜采十分浩博。据清仁宗《御制全唐文序》、《全唐文。凡例》、法式善《校全唐文记》(《存素堂续集》卷二),编修官们曾从《四库全书》中的别集,《古文苑》、《文苑英华》、《唐文粹》等总集,《永乐大典》,释道两藏中广泛搜集唐五代文献,而“天下府厅州县”方志以及“散见于史子杂家记载、志乘金石碑版者”,亦在求访之列。如李商隐文集久失传,清代前期传本注本《樊南文集》都是从《文苑英华》中抄出的本子,而《全唐文》则从《永乐大典》辑出多篇,钱振伦兄弟即据此作《樊南文集补编》的笺注。今《永乐大典》已残存无几,所以《全唐文》的这部分就特别珍贵有用。《全唐文》共收文20025篇,作者3035人,俞樾云“有唐一代文苑之美,毕萃于兹,读唐文者叹观止矣”(《唐文拾遗序》),诚非溢美。其次是考证校勘较为精密。在小传的撰写上,《全唐文》编者下了很多工夫。和《全唐诗》作者小传相比,《全唐文》作者小传不但更为翔实,而且纠正了前者不少错误。在文章辨伪方面,《全唐文》对于作者有异说的,大都能通过考辨以定去取,而非不负责任地有见必录。如《邕州马退山茅亭记》既见于柳宗元《河东集》,又见于独孤及《毗陵集》,《故东州节度使卢公传》、《杨烈妇传》,李翱《李文公集》、李华《李遐叔文集》两见,悉予订正,前者归河东,后者归李翱。在文字校录方面,全书《凡例》规定:“碑碣以石本为据,余则择其文义优者从之,若文义两可,则注明一作某字存证”;“金石文字,类多剥蚀而版本完善足信者,即据以登载;其无可据,则注明阙几字存证;惟残阙过甚仅留数字,无文义可寻者,不录”;原书所用《文苑英华》为明刊闽本,“讹脱极多,今以影宋抄逐篇订正,补出脱字”,为例甚善。
但是本书工程浩大,加之出自众手,因此疏忽在所难免,最为显著的缺憾有两条:一是辑录不注出处,二是网罗尚有不少遗漏。前者已无法补救。后者同治年间古文献学家陆心源掇拾遗文成《唐文拾遗》72卷、《唐文续拾》16卷,出处逐一写明,收文约2500余篇,作者近310人,于光绪年间付梓。其次,在校订上,文字讹误和重出互见较突出,并有人名误、题目误、收录误现象。小传叙述亦间有失实。清代考据家劳格深谙唐事,撰有《读全唐文札记》、《札记续补》共130条,近代唐史名家岑仲勉继撰《读全唐文札记》310条,为其纠谬、正误、质疑,共涉及文章近400篇,作者130余人。
本书版本主要有:(1)清嘉庆十九年(1814)扬州全唐文局刻本,版入武英殿;(2)光绪时广州重刻本。(3)1983年中华书局影印嘉庆本,并附影光绪时陆心源的《唐文拾遗》72卷和《唐文续拾》16卷,全部断句。(4)1990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据原刊本剪贴缩印,后附陆心源《唐文拾遗》、《唐文续拾》,劳格《读全唐文札记》、岑仲勉《读全唐文札记》等。